第3章 暗涌

医用酒精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

林晚在满目雪白中醒来时，腕间留置针正随着心跳微微震颤。床头柜上的青铜怀表折射着晨光，修复后的珐琅表面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这根本不是博物馆送来的文物，而是三年前巴黎雨夜的信物。

“您昏迷时心率一度降到40。“护士调整着监护仪，“送您来的先生输了两袋血，还坚持要守着。“

林晚猛地攥住被单。记忆残片里燃烧的车厢中，那人颈侧滑落的血珠渗进她嘴角，咸涩中带着铁锈味。就像巴黎雨夜里他风衣上的气息。

牛皮纸袋突然从被褥间滑落，泛黄的《申报》剪报雪片般散开。1999年7月23日的新闻标题如刀锋劈进瞳孔：[豫园夜巡员勇斗劫匪双尸悬案至今未破]

照片里染血的战国双螭璧，正是母亲锁在檀木盒中的龙纹玉珩。报道边缘的殉职名单上，“沈恪“这个名字旁并列着母亲苏雯的工号，墨迹被泪水洇成模糊的乌云。

手机在地震动着弹出陌生视频。威尼斯面具下传来机械音：“想知道沈翊为什么接近你？看看他父亲墓里藏着什么。“

画面切换成夜视镜头，沈翊被铁链悬吊在潮湿船坞。白衬衫裂口处露出狰狞鞭痕，血珠顺着下颌滴进漆黑水面。当他抬眼看向镜头的瞬间，林晚看见他翕动的唇语：快逃。

“他现在的位置，“变声器发出电流杂音，“换你母亲偷藏的螭龙玉珩。“

视频戛然黑屏前，闪过半张泛黄信笺。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绝笔，开头写着“致小恪“。

走廊忽然传来纷沓脚步声。林晚迅速将剪报塞进病历夹，抬眼时撞进来人浸着血丝的眼睛。沈翊的黑色高领毛衣遮住纱布，却掩不住喉结处的紫色淤痕。

“为什么查三年前的案子？“他反锁房门，阴影笼罩病床，“巴黎，怀表，还有今晚的车祸...“

“那你为什么会有我母亲的照片？“林晚举起怀表夹层里的旧照，声音发颤，“豫园案发当晚，你父亲为什么和我母亲在一起？“

沈翊瞳孔骤缩。他伸手抢夺的瞬间，林晚突然掀开他左臂衣袖。暗红色胎记在苍白的皮肤上妖异如生，与剪报里凶手侧写图的特征完全重合。

警报器突然尖啸。整层楼灯光骤灭的刹那，沈翊将林晚扑倒在地。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中，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东南角安全通道，跑！“

林晚被推出去的瞬间，借着应急灯的绿光看见惊悚一幕：三个红外线光点正在沈翊心口交汇。而他从容地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绑满C4炸药的胸膛。

“不——！“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被消音装置吞成闷响。林晚在浓烟中疯狂翻找，却只摸到半截烧焦的素描本。残页上画着她伏案工作的侧影，日期标注着七年前的七夕。

泛黄的纸角有行小字：第137次梦见你，在成为幽灵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