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血祭

星陨禁地的风里裹着铁锈味。

叶无尘跪在祭坛中央，三十六根青铜柱上的巫纹正在苏醒。那些暗红色纹路像活过来的毒蛇，顺着他的脚踝攀爬，血管中流淌的剑骨精血被疯狂抽离。锁骨处的剑形胎记灼如烙铁，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金芒。

“尘儿，莫怪为父心狠。“

玄色蟒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叶崇明站在祭坛边缘，手中托着的青铜鼎溢出黑雾。鼎身饕餮纹张开巨口，正贪婪地吞噬着从叶无尘体内抽离的金色血气。

叶无尘艰难抬头，喉间涌上的黑血染红衣襟。三日前父亲说祖地有剑骨传承，此刻才明白所谓传承竟是献祭——原来叶家百年一遇的天才，不过是养在剑鞘里的祭品。

“为什么...“他每说一个字，青铜柱就收紧一分。巫纹已经爬到脖颈，细密的刺痛感中带着诡异的酥麻，“不是说...天阙剑骨是叶家至宝...“

“至宝？“叶崇明忽然大笑，笑声震得祭坛碎石簌簌而落。他眉心血光乍现，竟裂开第三只竖瞳！那只金瞳中流转着六道轮回的虚影，“三百年前叶家老祖得到剑骨时，就已经与永夜签下血契。“

永夜二字出口的瞬间，三十六根青铜柱同时轰鸣。叶无尘瞳孔骤缩，前世记忆如潮水冲破封印——十万年前他是天帝佩剑，剑鸣响彻三十三重天。在斩落域外天魔时，曾见过这种带着轮回气息的金色竖瞳！

“你们不是叶家人！“少年突然嘶吼，天阙剑骨爆发出刺目金芒。祭坛地面开始龟裂，那些吸饱剑骨精血的巫纹竟被逼退寸许，“噬魂瞳...你们是永夜傀儡！“

叶崇明脸色骤变，手中青铜鼎剧烈震颤。鼎中黑雾化作九条锁链缠向叶无尘，却在触及剑骨金芒时发出凄厉尖啸。那些雾气里浮现出无数扭曲人脸，赫然是三百年来叶家夭折的天骄！

“倒是小瞧了天阙剑骨。“叶崇明眉心血瞳金光大盛，整座祭坛突然翻转。地面青玉砖缝隙中渗出粘稠血水，汇聚成十二祖巫图腾，“可惜剑骨已成，今日便是...“

话音戛然而止。

叶无尘背后浮现万千剑影，每一道都裹挟着星辰陨灭的威压。少年染血的衣袍无风自动，眼中金芒竟比血瞳还要刺目：“十万年前我能斩天魔，今日就能碎你这腌臜阵法！“

“竖子敢尔！“叶崇明双掌结出九幽印，血水图腾化作十二具骷髅扑来。那些骷髅手持骨器，动作间竟引动周天星斗移位——正是十二祖巫的殒星大阵！

叶无尘却笑了。

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森然发亮，他并指如剑点向眉心。丹田处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天阙剑骨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天若压我，便裂这天！地若拘我，便碎这地！“

“你竟自毁剑骨！“叶崇明终于露出惊恐之色。那些扑向叶无尘的骷髅在金光中化作齑粉，整座星陨禁地开始崩塌。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一道流光破土而出。

那是星陨轮盘。

叶家传承千年的至宝此刻悬在叶无尘头顶，轮盘上三百六十颗星辰同时亮起。每一颗星辰都是一式失传的剑诀，在剑骨精血的浇灌下渐次苏醒。

“不可能...“叶崇明踉跄后退，眉心血瞳渗出黑血，“永夜大人明明说...“

“说这星陨轮盘需要剑骨献祭？“叶无尘凌空而起，破碎的衣袍猎猎如旗。星陨轮盘化作流光没入他丹田，在原本剑骨的位置缓缓旋转，“可惜你们算错了两件事。“

少年指尖凝聚出一道混沌剑气，那是融合了剑骨残片与星陨之力的全新力量。祭坛四周的青铜柱接连炸裂，十二祖巫图腾在哀嚎中消散。

“第一，天阙剑骨从来不是器物。“剑气横扫，叶崇明右臂齐根而断，“而是剑修宁折不弯的脊梁！“

“第二...“叶无尘踏着崩落的星辰碎片走来，每一步都在虚空留下燃烧的金莲，“星陨轮盘本就是我的东西。“

叶崇明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整个身体膨胀成三丈高的血雾怪物。眉心血瞳分裂成九只，每只瞳孔中都浮现不同地狱景象：“永夜永生！“

“聒噪。“叶无尘并指斩落。混沌剑气化作五爪金龙，龙吟声中带着上古天庭的威仪。血雾怪物轰然炸开，却在消散前射出九道黑光。

叶无尘勉强侧身，还是被三道黑光贯穿左肩。最致命的那道直取心口，却被突然出现的星陨轮盘虚影挡住。轮盘上浮现“贪狼“、“破军“二星，将黑光吞噬殆尽。

禁地彻底崩塌。

叶无尘从万丈高空坠落，耳边是呼啸的罡风。自毁剑骨的反噬开始发作，丹田处的星陨轮盘忽明忽暗。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漆黑地面，忽然想起十万年前那场神战——当日他也是这般坠向无底深渊，直到天帝伸手握住剑柄。

“这次...没有人会接住我了...“意识模糊前，他仿佛看到一抹白影掠过月华。

清冽的莲香突然沁入心脾。

叶无尘坠入一片温暖水域，暴走的星陨轮盘竟渐渐平静。朦胧中见到白裙少女踏波而来，腕间银铃轻响，发梢别着的红莲正在盛放。

“瑶池...三生...“少女指尖点在他眉心，声音带着几分惊疑，“你的命星为何不在天河？“

叶无尘想开口，却呕出带着金芒的血。视线最后定格在少女眉心朱砂痣上——那抹殷红中，竟藏着半道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