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超品野神
近日。
陈水生每日醒来头等大事，就是去拜螺神，可他心情却有些低落。
自打隔壁那林家之女，临摹走螺神画像后，陈水生就再也没听到螺神的神谕了。
螺神就好像把他给忘了一样，陈水生整日恍惚，偶尔还跟怨妇一样，在那碎碎念：“就不该借她临摹的，螺神都跑她去了。”
马翠花耳朵听到都长茧了，只好劝慰道：“螺神老人家在帮她治病，自然在她那边会方便些，再说人家是富家小姐，等这病治好后，自然就回县城去，不会待我们渔村太久的。”
“对哦。”
听到这话，陈水生总算好受了些，甚至从木桶里抓出几条虎头鱼出来。
“翠花，你把这些鱼给人家送去，入乡随俗，在咱们海边就要多喝点山姜鱼汤，这样对身体好。”
见他变脸比翻书快，马翠花本想调侃几句，可想想还是算了，把他给说急了，又要摆臭脸好几日。
......
离村大约两里的地方，有一处五百多丈长的沙滩，这里浪比较大，往往是一浪接着一浪。
本地人称之为浪浪滩。
陈水生跟四十多位渔民正卖力拉着小手臂粗细的麻绳，而麻绳的后半段则是一张巨网。
这张网由二十多户渔民共同编制而成，张开来，就是几十丈，单重要就是两三百斤。
泡水后，足足有上千斤。
而在收网时，往往都是四十多个渔民一起拉，否则完全拉不动。
随着“嘿呦嘿”的号子声响起，光着膀子的渔民，慢慢将大网拉上岸。
网都还没靠岸，就已经能看到数以千计的海鱼在网兜里挣扎跳跃。
而见到那银光闪闪的海鱼后，渔民那叫一个群情激昂。
“发财了，全是巴浪。”
不远处观看的陆原那叫一个嫌弃，前世巴浪鱼是最为廉价的海鱼，有时收购价还不到五块钱，纯纯的杂鱼。
可在这个世界，这种巴浪鱼反而相当畅销，只因巴浪晒干后，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是为数不多，可以卖到内陆去的海鱼，价格也就相对好点，而那些名贵的石斑，反而只有酒楼和富贵人家才会收购。
一张巨网拉起来后，足足装了十多箩筐，这些渔民各个都笑容满脸，他们整理好渔网后，准备再来一网。
浪浪滩附近，女扮男装出来散心的林青盈见到这种捕鱼方式后，也是大为震惊。
一艘舢板船和一张巨网，就有如此可观的鱼获，这比那些江里和湖里的渔民厉害太多了。
“马大姐，这又是什么网？”
“这个啊，好像叫拉山网。”
拉山？林青盈嘴里喃喃念着，发现还挺贴切的，四十多个渔民才能拉得动，不就跟拉山一样。
“这也是螺神教与你们渔村的？”
“没错，也是螺神托梦教的。”
可这次螺神并没有托梦给他家的水生，而是托梦给另一位渔民。
因为这事，他家水生郁结很久，认为是自己太过愚笨，上次托梦那么久都没教会，被螺神给嫌弃了。
林青盈出神望着海面，从一开始的地笼和张网，再到这里的拉山网......
螺神处处都透露着不同，且连鉴神司都束手无策的痨病，经过他两月治疗，竟已开始好转，放在以前，林青盈想都不敢想。
就是这治疗过程着实恐怖，一想到，今夜又要灌洗肺腑，她就忍不住全身颤抖。
可看着眼前朝气蓬勃，向海而生的渔民，林青盈咬咬牙，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
林青盈觉得这螺神，还真是有够宠爱这些渔民，一个爱民如子的神明，自然不可能是恶神。
渔民有多苦，她还是知道的，夫农工商渔，渔民的社会地位一直都在最底层，也就比奴隶好一点。
多数人都吃不起白米，哪怕有船的渔民，每年也要为缴纳鱼课而缩衣节食。
可眼下这个万石村截然不同，剔除个别失去劳作力的人家。
几乎家家户户都吃得上白米，那些有船的渔民，如今顿顿桌上都有猪肉，比县城大多数人家过得都要好。
林青盈还记得，刚到渔村那会，很多渔民穿的都是那种硬邦邦的麻衣。
可还都还没两月，村里不少渔民就已经换上布衣，那些鱼获多的，家里都穿上棉织布衣。
且林青盈发现，码头那里垒着非常多木材，有不少木匠在那边造船。
不用半年时间，这个渔村的渔船数量，恐怕就会翻倍，到时极有可能变成捕鱼大村。
仅仅半年时间，渔村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林青盈知道，这都是螺神在暗中帮忙。
从目前种种情况来看，这螺神的秘密非常多，且不像是普通的神明。
林青盈虽然很好奇，可也不敢明目张胆问询，因为哪怕是她也藏着不少小秘密。
事实上，她除了林家之女的身份外，还有一层身份，她是大越王朝鉴神司的人。
可算不上编内的，而是一位游走人员，她堂叔是鉴神司的司神。
而她打小患病，为了让她活下来，打小就被放在鉴神司救治。
她之所以对螺神这么熟悉，是因为堂叔刚好掌管大越诸多神明的资料。
幼年无趣的她，天天都在翻阅那些资料，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被大越王朝登记在册的神明，她多少都是清楚的。
只是眼下这位螺神的综合表现，跟鉴神司记载的出入，差的一丁半点而是十万八千里。
这哪里像是：未开化，但具备神力的精怪野神明，这明显就是大妖怪啊！
鉴神司将这些未被大越王朝收编册封的地方神明，统统称之为野神。
而野神通常又分上中下三品，当年的螺神在鉴神司的记载里，被认定为下品野神。
连被大越王朝收编资格都没有，只要它不作恶，朝廷和鉴神司都会睁一眼闭一只眼，不进行干预，允许这种下品野神的存在。
可如今螺神的表现，若按照鉴神司那套评定体系，最少也是上品野神，甚至极有可能是那最为罕见的超品。
文献里记载，自打鉴神司成立以来，超品的出现少之又少，可每次出现，毕竟会搅动天下之大局。
这也导致一旦发现超品的话，鉴神司就必须要上报，而像螺神这种未成气候的野神，则是最好对付的。
大越王朝一般会采用威逼利诱这种手段，可大多情况下，都会让其臣服于王朝，跟王朝气运绑定在一块。
若放在以前，得知螺神的存在后，她肯定会直接上报鉴神司，可现在她是螺神的信徒。
且这两月，螺神天天在她身上行那驭水术，林青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只是假设，如果哪天螺神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突然想岔的林青盈猛地摇摇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现在是螺神的信徒，自然要与螺神站到一道。
断不可能把事情告知鉴神司，非但不告诉，还得帮忙藏着，别让鉴神司那帮人发现螺神的存在。
林青盈虽不清楚神明跟国运绑在一起会有什么变化，但可以确定的是，对神明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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