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骨香迷瘴

江浸月攥着冒烟的犀角香炉冲进实验室，炉灰里混着半焦的槐树叶，拼出“子时三刻，西泠旧铺”的血色字样。她踢开满地青铜残片，突然揪住温砚书的衣领嗅了嗅：“你身上有‘牵机引’的味道——有人用宋代的调香术给你下蛊。”

未等众人反应，她已点燃三支线香。

青烟蛇形游走，竟在空中凝成三维星图，沈惊鸿的剑尖挑破烟幕时，星子簌簌坠落，在苏照雪的电磁仪屏幕上炸出坐标红点——正是校史馆地下从未标注过的密室。

子夜的校史馆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陆听白用口技模仿更夫梆子声，声波震开暗门机关的瞬间，腐朽的香料气息裹着冷风喷涌而出。江浸月突然踉跄扶墙，瞳孔泛起诡异的琥珀色：“这是明末合香圣手韩奕的‘骨中香’，配方需要取未婚暴毙者第三根肋骨磨粉……”

话音戛然而止。

手电筒照亮密室墙壁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108个玻璃罐悬浮在蛛网般的铜丝上，每个罐中浸泡着不同部位的骸骨，罐身贴着泛黄标签：1943届刺绣社社长指骨、1956届古琴社社长髌骨……最新一罐的标签赫然写着“2023届非遗社社长温砚书-心脏（待取）”。

苏照雪突然举起盖革计数器：“七点钟方向辐射值异常！”

检测仪指向的陶瓮应声炸裂，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成捆的戏服水袖。沈惊鸿的剑刚挑起半截水袖，整间密室突然响起环佩叮当声，那些骸骨罐竟随着京剧鼓点规律震颤，在墙面投下三十六道起舞的鬼影。

“不是鬼魂，是全息投影。”温砚书抹开陶片上的青苔，露出微型激光发射器，“但投影源至少在二十年前就……”

他忽然僵住，最新型号的量子芯片正卡在明代青花瓷的裂缝里，芯片上刻着“青禾集团2022”。

江浸月突然惨叫。

她手中的犀角炉裂开，爬出上百只荧光蜈蚣，虫群汇聚成箭头指向密室穹顶。陆听白踩着骸骨罐跃起，在藻井中央摸到个檀木匣，盒内民国女子的绝笔信墨迹未干：“见字如晤，致百年后的你——若见此信，说明青铜钟已现世，速毁实验室地下的……”

信纸在此处被血渍浸透。

沈惊鸿用剑尖挑开信纸背光细看，血迹下竟藏着微雕密文。苏照雪掏出紫外灯照射，浮现出DNA双螺旋图案与青铜钟的等比结构图，两者在某个诡异的角度完美重合。

“林清晏在改造人类基因！”苏照雪的声音发抖，“她试图把非遗传承编码进DNA，这些骸骨罐是失败的实验品……”

阴风骤起，江浸月突然夺过绝笔信吞入口中。

她脖颈浮现出与林清晏相同的青鸾刺青，瞳仁完全化作琥珀色：“来不及解释了，马上去西泠街33号，那里有你们要的答……”

玻璃炸裂声打断话语。

浸泡着温砚书标签的罐子突然渗出黑液，地面腾起紫色毒雾。众人逃出密室时，最后回望的瞬间，分明看见江浸月站在雾中与民国女子的虚影重叠，指尖缠绕着连接所有骸骨罐的银丝。

西泠街33号的百年香料铺正在自焚。

焦黑的牌匾砸落脚下，露出背后“林记”的鎏金刻字。温砚书踹开后院井盖，井壁的抓痕间卡着半枚玉簪——与林清晏幻影所戴的完全相同。沈惊鸿的剑劈开枯井暗门时，整条街的古董钟同时敲响三点整。

地下祭坛中央，青铜残片拼成的青鸾正在吸食月光。

祭台上摆着三件物品：染血的《天工开物》残页、装着新鲜心脏的冰玉匣、以及正在播放录音的老式留声机。沙哑女声夹杂着电流声传出：“……2023年7月15日，第三十七次基因编辑实验，这次用的是打铁花传人的骨髓干细胞……”

温砚书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竟是缠绕着青铜丝的血管组织。

沈惊鸿的剑穗无火自燃，火光照亮祭坛暗格里的照片——1943年的林清晏穿着白大褂，正与穿着现代实验服的江浸月并肩站在基因测序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