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赶工

李闯一整个无语。

但被他押着的富顺闻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沈州这种满嘴客气话，下手却比谁都狠的角儿，富顺过去没遇到过。

他摸不准这少年的脾气，单纯有种被暴力支配的恐惧感。

而这，正是他们欺凌别的力工时，惯用的伎俩。

眼看着麻老三都吃了憋，富顺立马转换阵营。

看向沈州时，满脸堆笑的说：“这研磨铁蚁粉的活儿，我一定尽心，绝不敢再偷懒了！

你们尽管下坑洞里抓铁蚁，只要原料够数，保证耽误不了工期的。”

说话间，他语气中尽是讨好。

说完，还特意看向了疼的满头是汗的麻老三。

麻老三那条被接回去的胳膊，暂时还不能正常活动。

但他感受到了沈州这个活阎王的视线，不由吓得一哆嗦。

赶忙踉跄着爬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那散了一地的铁蚁碎块跟前。

蹲下身，也堆着笑脸说：“这些都是好料子，我今天晚上就算不睡，也肯定一粒不落的全捡起来。

两位小爷在虫坑里劳累了一天，赶紧去里屋的工棚歇会儿吧！

我们兄弟俩下午把草席什么都铺盖好了，可以直接用的。”

李闯一听这话就来气。

敢情这俩货下午不抓紧赶制蚁粉，反而偷闲跑去里屋休息了！

而沈州也没被这话忽悠住。

见状，又一次迈步走到了麻老三的跟前。

在这懒汉惶恐的注视下，笑盈盈的问：“班头，我听说虫料屋这边，吃的比腐尸料场好呀！

监守们除了带了稀粥来，是不是还多给了点儿什么？”

麻老三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赶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探向怀中。

摸索了片刻，就从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

麻老三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是，是还给了几块菜饼。

我们兄弟没舍得吃，想着当夜宵来着……”

沈州看了那纸包几眼，原本还不怎么明显的饥饿感，在这一刻忽然开始叫嚣。

他伸手接过，一掂量就知道，这饼子几乎没怎么动过。

李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状一溜烟就凑了过来。

两人索性席地而坐，一边盯着麻老三二人，看他们收拾地上散落的铁蚁碎块，一边把还算热乎的菜饼分了。

尸料场的伙食极差，几乎就是喂牲口的标准。

唯一还算可口的东西，便是这混了野菜的面饼。

这种吃食不是每天都有的。

也难怪了麻老三他们，会藏掖起来。

李闯吃的心满意足。

看俩懒汉苦哈哈的忙着，更是非常下饭，不由是咬着菜饼，对沈州说：“这俩人不再捣乱，工期就肯定来得及。

咱们抓回来的两大包铁蚁，想来够他们今晚忙活的了。

我们也能偷闲，趁机睡个好觉喽！”

然而，沈州听了李闯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他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解决了两个内奸，而放松多少。

蹙着眉头说：“麻老三和富顺是要压榨的，但光指望他俩也是没用的。

这虫料屋原本做活的有六人，如今却只派了咱们四个。

所以每个人要负担的做工量，从一开始就是超额的。

如果想要如期完成，我们两个不仅要负责下虫坑带回铁蚁，这磨粉的活儿也同样要做。”

沈州说着就叹了口气。

刘管事在赶制蚁粉这件事上，给他下的是个连环套。

正常赶工的话，无论是从人手配置，还是加工耗时，全都是来不及的。

所以从结论来看，这就是个无解死局。

李闯一身乏累，原本是想把所有活都甩给麻老三他们，自己也狐假虎威的当回大爷。

被沈州一提醒才意识到，他实在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即吓的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发懒了。

看沈州吃完菜饼便溜达去了石臼跟前，也手脚麻利的把鼓鼓囊囊的两个裹尸袋，全给拖了过来。

只是这次他们满载而归，每个袋子里都塞了几十只铁蚁。

裹尸袋的功能很死板。

要么完全打开，要么完全封死，不能随意取用里面的东西。

所以，拆开封口绳后，俩人只能一口气把这群大蚂蚁，全都倒进了石臼当中。

这就导致偌大一个石臼，也被装的满满当当。

想要研磨，不仅杵子要比先前抬高不少，每回碾下来，也更为费力。

哪怕沈州突破至了炼皮中期，这般举着石杵往复了百十个来回后，也被累的气喘如牛。

好在李闯被他刚才的话吓到了，丝毫不敢懈怠。

哪怕指腹被石头磨的不断流血，也没有喊停。

跟沈州一起咬着牙抓紧石杵，哐哐的就是一顿猛怼。

而这样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二人机械化的重复了整整八天。

两人手上的伤就没好过，最后直接叠成了厚厚的一层茧子。

其中，又以沈州对自己更狠一些。

在李闯等三人晚上熬不住睡下后，他还会自己一个人，再在院里多推上一多时辰的磨盘。

这种现代牛马的卷王精神，也让他的职业面板数据，日益变得好看。

【姓名：沈州】

【境界：淬体境-炼皮巅峰期（95%）】

【武技：无】

【职业：诡匠徒（86/100）】

【诡术：灵视（一阶）】

【技艺：点睛-初窥门径（15%）】

比起诡匠职业的收集加点，武道境界的大幅提升，尤其让沈州觉得满意。

因为在这短短的八天里面，他已经从最初的炼皮中期，一口气跨过了后期的门槛，来到了巅峰期即将圆满的边界。

只要再进一小步，就可以进入淬体境第二重境界的“炼肉期”了！

一想到这里，沈州抗着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石杵，每怼石臼底部的铁蚁一次，心里的期盼就会更浓一分。

连升两重小境界，让他的力量有了质的提升。

像这根超大号的石杵，他原本铆足劲，也最多只能抬起个三四寸而已。

可现在，他甚至不需要有人在旁帮手，就能丝滑的砸烂石臼里密密麻麻的铁蚁。

这般惊人增长的力量，不仅加快了做工的效率，同时也震慑住了麻老三和富顺。

这二人不仅没再偷奸耍滑，在沈州提出轮流下虫坑捕捉铁蚁时，也没敢说一个不字。

沈州觉得，照这个大好的势头发展下去。

他甚至有可能凭借武道上的进境，一拳干碎脚上的镣铐，直接逃出生天！

而至于眼下逐渐逼近的工期，他这些日子的爆肝也同样有了回报。

剩下的两天，他们只需再制成两罐蚁粉，就能顺利交工，解除来自刘管事的威胁。

若说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虫坑里的铁蚁被他们扫荡了多次后，数量锐减的厉害，不如开始时那么好抓了。

派去虫坑的捕虫队，折返回来的速度越来越慢，收成也越来越少。

但考虑到进度条已经拉到了最后，沈州就没有过度焦虑。

可这一天下午。

他等到日头西沉，竖井那边却依旧静悄悄的。

早早就下到虫坑里的李闯和富顺，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天色擦黑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