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迎敌
纪三最终还是同意了纪陟的请战。
一方面是纪陟的态度太过坚决，另一方面，却也是趁夜出城固然凶险，但若真能得胜，纪陟立刻便能建立威望，这是纪三非常盼望之事。
两汉武风盛烈，后世诸朝无一堪比，贼匪这等吃砍头饭的，对个人武勇更是看重。
不过他始终有心担忧，便又从亲兵中挑出一百骑随纪陟一同出战，暗自叮嘱他们，务必要护得纪陟周全。
下了城头，纪陟想了想，让吴胜先带着亲兵去营房取些东西，自家先自向着城门走去。
此时王槐部尽数集合在那，见到纪陟，王槐主动上前道，“少当家的且放心，小人自当奋勇杀敌！“
可我就是对你不放心呐，否则何须亲身犯险？
纪陟暗自嘀咕了句，嘴上却是笑道，“咱们叔侄今日是并肩作战，当一同奋勇，一同杀敌。”
说着又扫了眼王槐部，黑压压的一片，看着约莫四百余人，个个身材魁梧，全都披了盔甲，兵器倒是各有不同。
有些拿着木枪，有些拿着长矛，还有些拿着自制的“长柄刀“““长柄斧”等，显得杂乱无章。
也不错了，放在农民起义军中，这已算是装备精良的部曲了。
又等了片刻，吴胜带人扛着几捆木枪回来，侍立在纪陟身边。
王槐见这些枪长不过数尺，造型古怪，不由好奇问道：“这些短枪有何用处？”
纪陟笑了笑道：“投枪自然是射人用的。”
他目前并没有点亮“投掷”“强弓”之类的远程技能，但是既早将寻阳之战视为自家战争，纪陟也一改之前出工不出力的态度，入城来便不断思考，如何让自家更大程度的影响此战？
思来想去，便想到了玩骑砍时用过的投枪流。
当然，现实毕竟不同游戏，破盾秒人的效果他此时不敢奢望，却想着也能最大程度发挥自家力量的优势，同时又避免太多的近身厮杀，提高安全指数，当即便做了四五十杆。
“射...射人？”
王槐闻言不由愕然，“枪怎么射人？”
莫说是他，便是换做大汉朝廷的沙场宿将，听到这话也会疑惑不解。
说来有趣，投枪在世界各地的人类武器史中，都占据过极为重要的地位，如西方人的祖先是用它与尼安德特人竞争生存，拉非美洲的人类是用它猎杀猛兽，偏偏在东方天朝，从远古蛮荒到春秋战国，甚至一直到隋唐年间，它都似乎没有出现过。
更有趣的是，公元一千年左右，投枪在其他外族国家地位下降，不再成为主流武器，而此时天朝历史进入两宋，却突然改变了传统。
他们在南方蛮族那里发现了投枪，迅速引入军队，不久更定为官方的制式装备。
这些纪陟却是不知，只当王槐这贼匪孤陋寡闻，也不多说，只是放眼望去。
趁着火光，能看到远处一阵尘烟滚滚，弥漫在城外地平线上，声势有些骇人。
看着还有一段距离，但也离城很近了，待其余人马也到来后，纪陟当即决定，打开城门，先在城外驻扎列阵。
出城不久，天色有些放亮，已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那支军队里除了人马之外，还有不少战车，纪陟暗想自家没有猜错，这支部曲果然是来破坏濠道的。
距离三百步外时，官兵突然停在了原地。
飞扬的尘土中，纪陟看到了一杆刻着“陆”字的大旗正迎风猎猎。
带头者是陆康的子侄吗？
他正思忖着，却见那队伍中一个骑将左手擎着大旗，右手提着手枪，放马驰骋而出，到了离纪陟部时百步左右的距离，将将停了下来，随后伸手将大旗往地上猛地一掷。
相隔这么远，纪陟等人却似都听到“哧”地一声，再望过去，那旗竟已深深插入两军中间的一处土中。
四周登时响起一阵惊呼声，此起彼伏，纪陟却是神色沉静，只是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盘算...
自家用多少成力，方能做到这般？
那骑将掷出旗后，先在阵前来回驰骋，后方随之响起阵阵欢呼为其助威，随后他才单臂提枪，向着对面的纪陟部指了指，然后勒马立住，什么也没说。
也不用说什么了，这动作便是不上战场的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挑衅，也是斗将时经常出现的动作！
王槐一张脸涨的通红，大声嚷道，“少当家的，让小人去料理这厮！”
喊这么响，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清楚听到，是他王槐主动请战，那么不论输赢，之前的过错便可揭过不提。
纪陟凝视着王槐，语气平静地问了句，“斗将成败干系重大，槐叔有信心吗？”
“小人...”王槐默然半晌，只是道，“小人必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却也不代表会必胜啊。
纪陟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言罢便提刀策马，向前驰骋而去。
天愈发亮了。
曙色映来，照得纪陟的影子长长的，哪怕只是看着这一个横刀立马的背影，王槐却也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概。
像是朝阳初升般的蓬勃雄壮。
他不由自主地喊道：“少当家必胜！”
几乎是同时，吴胜等亲兵也跟着喊了起来，“少当家必胜！”仿似一个焦雷滚向全军，带动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了同样的喊声，“少当家必胜！”
这会儿功夫，起码在声势上，已然不弱对面的官兵了。
“少当家？”
两人刚打了照脸，那骑将瞥了眼纪陟，面上微有讶然，似是觉得纪陟太过年轻，他问道，“你这小贼是纪三子嗣？”
“义子。”
纪陟纠正着称呼，见这骑将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相貌颇为英武，也反问一句：“汝又是何人？”
“大汉车骑郎中陆尚！”
那骑将长枪在头顶舞了个枪花，大喝一声：“小贼，吃吾一枪！”不再废话，当即催马直向纪陟冲去！
东汉自承火德，文武百官便崇尚红色，这陆尚正着一身红甲，他马又快，这般冲锋起来，真如烈火疾风，大生威势，两边军马几乎同时发出呼叫。
只不过一个是欢呼，另一个却充满了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