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看向女神的裙底

“老师会推荐你，给你面试的机会。”最后，王老师说。

一个被警察盯上的人，就算通过笔试、面试，可能也无法成为公务员，因为还有政审。

何况风纪委员会还是白月的一言堂。

许尘走在连接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架空走廊上，思索着刚才的话题。

正午的阳光猛烈，矛一样刺来，走廊尽头像是要被融化了般微微扭曲着。

这么热的天，难怪大家不反对下雪。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许尘加入风纪委员会：将欺负左男右男的真相告诉白月。

但以白月的性格，未必是那种懂得——或者说愿意——变通的人。

哪怕许尘动手有合理的原因，她也认为，使用超能力引发冲突就是不对。

这样的“顽固”，许尘也理解，毕竟美好和谐的生活，如果没有这种必要的节制，就无法成立。

可当事人现在是他自己。

果然还是之前的办法稳妥，继续给白月增加麻烦，让她失去风纪委员会的职位。

前提是，生活老师真的没有在威胁他。

进退两难。

都怪自己一时心软，不是说好不再做一个好人了吗？为什么要道歉呢？

不过，对方的超能力是【读心】，提前道歉相当于自首，从结果上来说，未必是坏事。

这可以从王老师让他成为风纪委员看出来——白月是她的外甥女，如果不放心许尘，怎么会让他去她身边？

因为胡思乱想，许尘走回教室的路上竟然没感觉到热。

看来内心的灼热超越了外界的温度。

“许尘，王老师找你什么事？”意料之外的搭话，来自‘偷偷学习的都是王八蛋’的刘宇泽。

——心虚的表现，怕我说出去？

“没什么，关心我最近的学习生活。”许尘说。

“王老师那么好的人，到底谁欺负她？”

“别让我找到他，非揍死他不可！”

以王八蛋与许尘说话为契机，王八蛋周围的男生也和许尘搭上话，只是话题都是在骂许尘。

......这算不算霸凌？

——教导主任，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

下午第一节是美术课，众人前往美术大教室，与别的班级合上。

如今的社会强调多面发展，那些支柱产业，不再追求量，而是真正高精端的人才，教育上放松了许多。

但还是有王八蛋这批人，一边在校园内嬉笑打闹，从不学习，一边在校外上相当不错的补习班。

当然，连睡觉都睡在补习班的许尘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许尘，坐一起啊。”王八蛋招呼道。

“好。”许尘应道。

四个男生聚在一块，霸占了一个偷偷吃零食也没关系的角落。

“看，白月。”另外一个男生叫岳南，外号‘猴子’。

与三班一起上美术课的，是白月所在的一班。

打着蝴蝶结、身穿校服衬衫、黑色校裙的白月，坐在画板后方，夏日的阳光中，她彷佛全身都在发光，要变成一团光雾。

亮到目眩。

许尘转着手里的画笔，一边打量，一边想：如果这是作文，就是在表明她的性格，暗示他与她的矛盾不可避免。

“幸好我没去一班。”最后一位男生叫周游。

“你不想去？”猴子不屑。

“去了哪还有心思学习啊。”周游叹道。

——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性：融化进光亮中，其实在描写白月的美貌。

就是太美了，显得刺眼。

“今天画石膏娃娃，自己调色、上色。”美术老师说。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猴子低声道，“似乎所有搞美术的人都喜欢留长发。”

“同感。”许尘道，“就像名为‘凤凰’的公园或景点，都有孔雀一样。“

“废话！”王八蛋低声道，“女老师留长发哪里奇怪了？”

“两个班的美术课代表和班长上来，”长发美术女老师说，“把石膏娃娃发一下，不要选，拿到哪个就哪个。”

石膏娃娃有小女孩可爱型的，也有二次元可爱型的，还有二次元战斗风格的。

男生当然想要帅的。

这时候要讲人脉，看与班长、美术课代表的关系好坏。

“你要哪个？”美术课代表是女生，所以问许尘。

“课代表，你厚此薄彼，为什么只让许尘选？”猴子叫道。

“因为许尘是转校生，必须让他感受到三班的温暖。”

“我要这个吧。”许尘选了雅典娜。

雅典娜与石膏的搭配度，堪比金发与双马尾，书籍与飘落的枫叶。

发完石膏娃娃，美术室安静下来，轻微的讨论声、调色声，反而凸显了安静。

“美术课代表好像对你有意思。”猴子拿的是Hello Kitty。

“这有什么奇怪的。”许尘苦笑。

众人说了一句脏话。

对许尘的认同感-2。

大家开始认真给手里的石膏上色。

夏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石膏没有上色的部分一片光亮，彷佛真实的雅典娜圣像。

许尘瞅了眼女神裙底。

“嘿嘿嘿~”看见这一幕的王八蛋、猴子、周游发出猥琐笑声。

对许尘的认同感＋10。

少年如此这么纯粹。

“二班的周川羽能让手办动起来。”猴子低声说，“在网上发宅舞视频，有两三万粉丝，带你去见识见识？”

“只能动三四秒，有什么用？”王八蛋瞧不起。

话题变得龌龊不堪。

许尘给雅典娜的衣服刷成黑色，眼睛是粉色爱心，端庄貌美的智慧女神被污染，显得邪恶。

下课之后，众人脱下围裙，排队洗手——教室里有专门的洗手池，主要是用来清洗颜料。

“走，去上厕所。”猴子挥手，像是下令大军出征。

“身边有人我尿不出来。”许尘说。

“尿不出来？你不会——”众人暧昧地笑起来。

许尘是不想让人自卑，完全出于好心。

以前身边有人，他也能尿出来，可后来身边慢慢没人了，大家都远离他，《史记》曾经描述过这种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可他不想解释。

做好事可以，但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好人会被欺负。

三点五十放学，中庭再次下起小雪。

不知道还以为学校主动降雪给大家降温。

三点五十五，仅仅五分钟，许尘已经单手推车走出校门，在紫微花海中，骑着自行车从坡道上冲下去。

刘海被风吹起，不断往身上裹的夏日热意，黏性降低，让他舒服了些。

回到家，许尘照例替换奶奶，在一楼看店。

——白月会来吗？

昨天来参观小尘培训班，只要对环境满意，今天的免费体验课没道理不来。

许尘有话对她说。

小尘培训班因材施教，每名学生都有自己的独立格子，辅导老师——许尘的爸妈——会根据不同的人，给出不同的辅导。

这样的环境，没道理不来体验一番，何况小尘培训班本就小有名气。

接近五点，白月走进小尘书店。

瞥了一眼收银台后面的许尘，径直往前走，黑发微微飘扬，令人望而沉迷。

“白月同学，请稍等，我有话对你说。”许尘站起来。

“除了自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白月头也不回地走进书架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