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初窥前路
夜已深,将秦伯送走后,林丘又继续修炼起来。
灯火恍惚的黑暗中,他继续按照新功法路线运转法力,原本蛰伏在经脉的血煞之气竟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丹田,他的丹田在血气的注入下隐隐感到胀痛。
很快他惊奇的发现,运转功法时源自经脉的血煞竟将丹田存储法力的容量缓缓扩大。
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练气四层!看似与练气三层只差了一个小境界,但其所能调动的法力几乎是后者的数倍不止!
此乃步入练气中期的门槛。
坊市中很多解妖师也以步入练气中期为荣,一旦成功进境,不仅能减少昔日血煞污秽带来的恶性影响,更能达者为师收几个初入练气的学徒抽成,本人则不必再继续直接和低阶妖兽尸体打交道——林丘曾经就是一位解妖学徒。
还有诸多好处尽在不言中。
比方说,几乎没有女修会选择练气初期的男修做道侣,可一旦迈入练气四层,便有诸多女修亲自前来打探了解。
练气中期所能得到的月俸至少也是练气初期的两倍,这还只是练气四层罢了,要是五层六层,那更是不得了,甚至有几乎成为坊市店铺座上宾的存在!
就拿那独眼老王来说,据说这老登以前也是个散修,后来侥幸突破到练气四层便在珍宝阁下的解妖坊做了管事,现在更是不得了,练气六层的修为,看谁都是趾高气扬。
以林丘原本的预测而言,自己修行杂气起码也要五年才能摸到练气中期的门槛。
现在却唾手可得,不过他却暂时压下了强行突破的冲动。
修行本就是水到渠成法门,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强行突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万一出现变故那是有损根基的大事,他可不想刚变相提升了根基就立马还回去,还是等法力打磨精进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他若想成就筑基,须一个甲子寿数前将练气层次的丹田法力打磨圆满,否则岁与时迟,年与日去,肉身经脉和丹田的灵性会持续下降,筑基只会变成一种想都不敢多想的奢望。
要论筑基大修,哪一个不是如光风霁月般耀眼的存在?
他就曾远远见过一次筑基层次的大修到访青崖山,坊市之主亲自相迎,坊市中有名的练气修士皆做陪同,独眼老王也想凑凑热闹沾沾大修贵气,奈何这老小子根本挤不进去。
筑基!曾几何时对林丘来说,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境界,遥远到想都不敢多想。
那时的想只能称之为妄想,近乎不可能实现。
现在却可称之为规划、设想,他相信,在面板的辅助和自己一颗向道之心的加持下筑基已不再是什么难事!
未来,还有结丹、元婴等大境等着他去探索,那是何等恣意畅快!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以后在面板的助力下当以修行为先,少去那玉满楼!
……
翌日清晨,林秋在尸傀监督下走进解妖坊时。
“今日处理火鸦群。”独眼管事将铭牌甩在案台上,二十多具焦黑的妖尸堆成小山。
这种不入流的妖兽又繁琐价值又低,往往一处理就是一群,散溢出来的血煞却不少,这是底层解妖师最常见的苦活。
林秋的骨刀切入火鸦胸腔,当第一缕妖血溅上指尖时,他终于深刻体会到功法的玄妙,火鸦体内的火毒混合着血煞非但不再侵蚀经脉,反而在血煞凝真诀的炼化下,化作温热的灵气滋养着日渐圆满的丹田。
只见他手腕轻抖,刀刃沿着火鸦翅骨划出新月弧线。
三根主羽应声而落,羽管中残存的血煞之气尚未逸散,已被他足底悄然蔓延的血纹吸收。
推演面板微微闪烁:
【火羽(残)分解完成】
【推演值+2】
【当前推演值:2】
昨日血煞决的推演已将冰甲蟒身上的收获消耗殆尽。
也恰在此时,独眼管事的铜烟杆突然敲在玄铁案台上:“巳时之前交不了二十对完好的火羽,今晚就睡血煞池!”
林丘垂首应诺,低敛的眉眼下闪过一抹极淡的冷嘲。
他腕间骨刀骤然翻飞,刀尖如寒星坠雪,在火鸦焦黑的尸身上点出七道幽芒。
推演面板的金线在识海中织成繁复路径,每一刀落下都精准剜入妖尸最脆弱的筋膜交界处。
碳化的表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莹润如玉的「火浣纱」,十二根「离火骨」整齐堆叠在案台边缘,颅骨深处的「赤瞳珠」被血煞之气托起,在惨绿苔光下流转着妖异的红芒。
周遭解妖师早已停了动作。
有人张着大嘴,骨刀悬在半空;有人被火毒燎出水泡的手指僵在火鸦胸腔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们死死盯着林丘案台上那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谁能想到,这种被他们视为垃圾的一阶妖尸,竟能剖出珍宝阁柜台上都难得一见的上等材料?
“火羽二十对,请王管事过目。”林丘捧着最次等的材料上前时,袖口早已沾满刻意涂抹的碳灰,连指甲缝都塞着焦黑碎渣。
他躬身将这些装满这些材料的玉匣推到独眼管事面前,垂落的发丝恰好掩住嘴角微不可察的弧度。
铜烟杆“当啷“一声敲开匣盖。
独眼管事的瞳孔骤然收缩——羽管深处蜿蜒的血纹在幽光下如活物般蠕动,这竟然是即将蜕变成一阶中等材料「血焰羽」的征兆!烟杆猛地戳向林丘鼻尖:“你小子私藏......”
话音未落,那根被烟杆挑起的火羽突然爆裂,碳粉混着细碎绒毛“噗“地炸开,在管事黢黑的眼罩上覆了层灰白粉末,几根焦羽歪斜地插在他油腻的发髻间,活似戏台子上的丑角头饰。
死寂中响起一声漏气的嗤笑。
独眼管事独目充血,烟杆带着破风声横扫而过,却在即将触到林丘面颊时生生顿住——少年仍保持着谦卑的躬身姿态,睫毛低垂,神色惶惑如受惊的幼鹿,唯有背在身后的指尖正无声勾动,将一缕血煞之气悄然渡入案台底下的火鸦残尸。
“管事大人当心!”林丘突然惊呼着扑上前,衣袖“不慎”拂过管事衣襟,更多碳粉簌簌落下,在他深青色的锦缎长袍上洇开大片污渍,“您脸上沾了脏东西,我帮您......”
“滚开!”独眼管事暴喝一声倒退半步,烟杆将玄铁案台砸出火星。
他独目扫过四周,只见众人皆死死抿着嘴唇,脖颈涨得通红。
平日总爱阿谀奉承的麻脸修士正掐着大腿憋笑;角落里两个女修借着整理发簪的动作,袖口不住颤抖;连门口打盹的尸傀都歪着脑袋,腐烂的眼眶仿佛在咧开讥笑。
他腮帮咬得咯咯作响,却硬生生咽下喉头腥甜。
那些血纹火羽早化成飞灰,此刻发作反倒坐实了自己眼拙——更何况,谁能证明不是火鸦尸变自爆?
独眼管事从牙缝里挤出冷笑,烟杆在账本上划出深痕:“手脚倒是麻利了不少哇......”他刻意拖长尾音,独目如毒蛇般缠上林丘脖颈,“下月便是血煞池轮值,我看你很合适。”
林丘肩膀微颤,抬头时眼眶已泛起水光:“全凭管事栽培。”他声线里恰到好处的哽咽,让独眼管事拳头捏得发白——这小子分明在嘲弄他!可那副温顺皮囊下藏着的尖刺,偏偏寻不到半分错处。
当铜烟杆的敲击声渐远时,解妖坊内此起彼伏的呼气声如暗潮涌动。
麻脸修士凑到林丘案前,盯着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火浣纱直吞口水:“林兄弟这手艺好啊......”话未说完便对上少年澄澈的目光,那眼底血色一闪而逝的威压,竟让他练气四层的修为都有些脊背发凉。
林丘慢条斯理地擦拭骨刀,碳粉混着血水在指缝流淌。
他听着身后压抑的窃窃私语,神识却浸入丹田——方才渡入火鸦残尸的血煞,此刻正通过地缝蔓生的血纹悄然回归。
独眼管事永远不会知道,那根火羽爆炸时——有缕血煞正顺着烟杆爬进他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