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身份是身份，生意是生意，审美是审美
四人正在聊的时候，金鑫从茶水间，端着三杯泡好的咖啡进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白衬衫，皮鞋擦的锃亮，看上去像个保险公司的销售。
不过比起第一次给唐潇开车时，看上去已然体面许多。
“唐总，您来了？”
他惊喜招呼道。
最近唐潇日常单独行动，他反倒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况且公司就一部车，司机没了车，就像是剑客没了剑，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待在公司，做些日常打杂的活儿。
“嗯。”
唐潇笑着点头。
“我去给您泡茶。”
放下托盘，拿个新杯子，他快步出门。
沙发上的三个人，眼神都落在唐潇身上，戴笑莹满脸玩味，拖长了声音：“唐……总？”
自然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
“嗯哼？”
“来公司找我，怎么不先打电话？”
唐潇应了一声，随口笑问。
“本来是要给你打的，不过被这位拦住了，他说还是先正式过来一趟为好，这位，张大才子，写了一首歌，想找家合作的公司，看看有没有机会。”
戴笑莹拍了拍旁边张迪的肩膀，语气轻快的说道。
她喜欢做这种事。
牵线搭桥。
就像是先前为唐潇攒局，认识赵权一样。
在生意场上，这个角色称之为掮客，娱乐圈同样是生意场。
“好啊。”
“先听听呗。”
唐潇微楞，这主动上门的生意，作为一个创业初期的公司，属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还是泡友的介绍。
“小样带了吗？”
“什么风格的？”
多问了两句。
张迪从包里拿出一盘磁带，双手递过来：“带了，风格是我的原创，我想称之为……武侠摇滚，比较先锋的种类，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人走这条路线。”
武侠？
摇滚？
唐潇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这两个词单独分开，都听说过，但结合在一起，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年轻人总想搞个大动作。
尤其是有才华的。
公司的各种设备都已经添置了，打开播放器，开场便是一段鼓声，像是架子鼓打出来的，伴随着奇怪的吱哇乱叫。
然后是低沉厚重的男人气泡音。
“三尺青锋挑斜阳，残霞映寒江。”
“马蹄踏碎旧月光，孤影入苍茫。”
“红尘一壶酒烫，饮尽恩怨凉。”
“侠骨偏逢乱世长，何处埋名藏。”
唐潇略显惊奇的看向张迪，这种风格有点近似于张杰的《天下》，不过现在《天下》肯定还没出来，而且细微风格也对不上，感觉更像是把周杰伦的歌词，加上汪峰的调子，挺四不像的，但也不能说不好听。
副歌部分，节奏忽然加快。
“江湖浪，几重狂，刀光剑影皆文章。”
“爱恨葬，山河荡，一招一式写痴狂。”
“风雷荡，天地慌，是非成败笑中忘！”
“谁共我，醉千场，斩尽风雪是绝响！”
我去！
倏然间一激灵，唐潇想到，听歌时，自己那种熟悉的既视感，来自于何处了。
这特么的是……是喊麦啊！
一时间唐潇心头悄然也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每一种艺术，肯定都不是无源之水，有融化，有吸收，有进化，有变异，在合适的节点，和合适的人群对上号，于是便火了。
这句话的重点是……合适。
早一步是天才，早太多，那就是疯子。
况且……
喊麦，算是艺术吗？
唐潇心头回荡着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主歌和副歌部分，延续着上面的风格，是一首完整的作品，至于有没有可能火，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这玩意儿即便作为个重生者，也没有参考标准。
喊麦在直播的青铜时代，自然是火过，但现在艺术人群的分野在哪里，没人知道。
当然，可以试。
推一首歌，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自己怎么评价这首歌？”
唐潇看向张迪，若无其事的问道。
“呃……”
他在听歌的时候，全程都挺忐忑，始终观察着唐潇的表情，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此刻听到这话，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戴笑莹，还是决定如实说来。
“这歌是我晚上躺在床上，想新曲子时，忽然冒出来的，我自己觉得挺带感，于是就先录出来了。”
“拿给我们班的老师看，老师说给了五个字的评价，说是武侠口水歌，对于他在音乐界的建树毫无帮助，但能让他在教育界声名扫地，说以后不许我说是他的弟子。”
张迪自嘲说着。
旁边两个女生不由乐出声。
唐潇也有点乐，专注看着他，等待下文：“还有呢？”
“我把小样也寄给了几家做音乐版权的公司，都被拒了。”
张迪低下头，眼神有几分沮丧。
“不管外界的评价，说你自己，你自己对这首作品的评价。”
唐潇语气显得挺强势。
眼下公司没这种人，其实可以给他个机会，哪怕是用来试水音乐市场呢。
这两天自己分析过，现在各大通信公司的彩铃业务还没推出来，记忆中，应该就是最近这两年，一旦推出，那会是一块巨大而肥美的蛋糕。
单曲分成过亿的歌都有不少。
《一万个理由》、《老鼠爱大米》、《秋天不回来》等。
“我……我不好说，是我的作品，心血，但有一说一，其实我自己觉得，有点low，格调太低了。”
他挺不好意思的。
好歹是科班出身，从初中开始学钢琴，现在弄了首这，再加上眼前面对唐潇，莫名就有点自卑起来。
唐潇看懂了他的表情。
想了想，缓缓开口。
“我倒觉得可以试试。”
“纠正你一个思路，我觉得艺术没有高低之分，更别提low这个词，我教你，你可以用视角来划分，精英视角，群众视角。”
“精英视角和群众视角的差异，本质上是文化权力结构的映射，通俗可以理解为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异。”
“前者更强调艺术的本体性，主张将艺术表达推向极致，重视创新性，思想深度，形式突破，精神探索，文化批判。”
“后者则强调艺术的社会性，以是否打动人心、是否贴近生活、是否好看有趣作为核心评判标准，更关注艺术的共情力，当然，最核心的标准还是，大众是否喜欢？”
“我本人，坚定站在后者。”
“一个作品，但凡大众喜欢，教授专家学者评价它low，那他们就是傻逼，当之无愧的傻逼。”
这件事唐潇自己思索过，而且是在“高智商罪犯”状态下思索的，挺神奇，仿佛在这种状态下，智商和认知都有所提高。
三人：……
懵逼。
戴笑莹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唐潇，陌生的让自己不敢相信。
这还是他吗？
有种在听老师讲课的感觉。
而且他言语煽动力极强，情绪特别饱满，自己潜移默化间都被影响，认同了他的“群众视角。”
黄笙衣倒没听出什么特别的感触，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大一的学弟，很帅。
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
那种无比强烈的精英范儿，挺戳自己的点。
“唐总，你肯定是精英啊，走群众视角，不是矛盾吗？”
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刷一下存在感。
唐潇看了她一眼，摇头笑笑。
“身份是身份，生意是生意，审美是审美……这得分清楚。”
“发现一件事情没？很多作家，导演，但凡出名了，有钱了，灵感之神便仿佛远离他们而去了，位置变了，视角自然变了，创作的初心和审美，自然也会相应改变。”
“古人有句诗对此描述的非常精准……文章憎命达。”
张迪此刻看向唐潇的眼神，已然生出几分无法言喻的叹服。
一开始以为这位是学弟，演员，来了发现是老板，现在，则感觉像是一位长者，导师，很通透的那种。
难怪人家这个年纪，就已然做这么大了！
这理解，太牛逼了啊！
“这首歌我不觉得有多少，不过可以试试，你出歌，我出推广资源，有盈利了分成。”
唐潇云淡风轻的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