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炼丹学徒
丹殿。
何曾带着林风长驱直入，作为许世平长老新收的真传弟子，他近期风头正盛，是以许多炼丹师，都对他十分关注。
何曾微笑以对，来到月明堂，这种关注越发炽热，一些炼丹学徒，更是崇敬无比，将他当成了目标。
连带着，林风也被关注了，但仅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林风老实跟在何曾的身后，只是看到了管尺的身影时，眼眸微微一凝。
“先别管他。”
何曾说道。
俩人的梁子是结下了，同处一片穹顶下，未来有大把争斗的时间。
他带着林风，来到了一间摆满文籍的偏殿，这是月明堂记录籍贯的地方，类似于外头的司命峰。
操持此事的是一个中年人，身着青衫，有一股学士的韵味。
“何曾师弟，有事吩咐吗？”
刘学士看到何曾进来，从位置上站起，言语很客气。
何曾不敢托大，连连摆手，礼节上挑不出毛病，给人一种谦谦如玉的姿态。
随即，他说了来意，道：“师兄，我看好一位后辈，想让他在月明堂学习，做一位炼丹学徒。”
刘学士看了看林风，相貌堂堂，略微点头，转身走向了书架，抽出一本册子。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当然可以。”
他坐了下来，提起朱笔，就要为林风记名留册，更改身份。
突兀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刘学士的动作。
“此事，得慎重啊。”
偏殿中，走进来一个人，他身躯挺拔，走路虎虎生风，带起一股凌厉气劲。
何曾看向来人，再扭头看向何曾，眸光惊疑不定，俩人都是许世平长老的真传弟子，如今意见不合，他很难办啊。
“师兄，你是什么意思？”
来人是管尺，对于他横插一杠的行为，何曾十分不满，气冲冲的。
管尺却是神色平淡，瞥了一眼林风，道：“此人品性有亏，入了月明堂，恐生事端。”
此话一出，刘学士的目光变了，看着林风，带上了三分审视之意。
既是管尺所言，应该不会无的放矢吧。
林风则是目瞪口呆，管尺这个暗箭伤人的玩意，居然说他“品性有亏”，真是厚颜无耻啊。
“呵呵，品性有亏的人，看别人也是品性有亏。”
何曾差点被气笑，反怼回去。
偏殿中的气氛，一下冷峻得很，刘学士也看清了，这两人斗上了。
鉴于他们的老师，他默默退后一步，躲到角落，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可他想退，哪里是退得了的，招录炼丹学徒的事，是他在管。
于是……
“刘师兄，这人不能收。”
管尺不再遮掩，将真实意图展现得淋漓尽致，林风坏他算计，还想入月明堂学习丹道，做梦去吧。
同时。
“我的意思不会改变。”
何曾也将话撂下了。
针尖对麦芒，刘学士最难受了，答应一方，就得得罪另外一方。
“此事确实得慎重，那就请长老定夺吧。”
他沉默片刻，决定甩锅，两不得罪。
“走！”
何曾和管尺知道刘学士的心思，但不好逼迫太过，人家也不是吃素的，真要爆发了，三方面上都不好看。
就这样，林风被裹挟着，朝着月明堂的权利中心走去。
三人来到一间炼丹房前，走入进去，里头有一个老人，头发灰白，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皱纹，眼角略弯，像是含笑，浑身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韵。
见到他，何曾和管尺剑拔弩张的情绪，连忙收敛，口称“老师”。
“见过长老。”
林风默默道。
这个场合，他的存在感很低，但许世平没多少架子，竟是回了个礼，虽然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忽略过这茬。
“可是遇到难事了？”
许世平将目光，落到两个徒弟的身上，将来不出意外，这是继承他衣钵的人，所以格外上心。
见他询问，何曾如实说道：“老师，弟子看重一个少年，想让他来月明堂当炼丹学徒，但管尺师兄一直阻挠。”
许世平又看了一眼林风，没有意见。
“管尺，你为何阻挠？”
他目光转向管尺，询问缘由。
管尺不慌不忙，颇为正气，道：“老师，此子品性有亏，不能让他进月明堂啊。”
还是这个说辞。
不等许世平反应，何曾直接否决了。
“荒谬，你才品性有亏呢，血口喷人。”
想起管尺的阴招，他更是愤怒，要不是没有证据，早跟老师告状了。
是啊。
检举得有证据。
“管尺，你可有证据？”
见两个徒弟争执不下，许世平倒是公平，没有偏听偏信。
“老师，我乃是偶然看到的，没有证据。”
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哪里有证据，管尺摇了摇头。
“你俩啊……”
许世平看出了，两个徒弟不大对付，师门不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情总要处理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碗水端平，既然管尺没有证据，那么……
“我看这小子，眼神挺正的，不像什么奸猾之徒。”
他定调道。
何曾一听，就知道老师同意林风进入月明堂了。
“多谢老师。”
他兴高采烈道。
“多谢长老。”
林风同样心情不错，丹殿是太乙门的重地，能在月明堂学习，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相反，管尺就糟心了，一箭双雕的计策失败，还让对手在眼皮子底下蹦跶，难受。
进入月明堂后，林风开始了炼丹学徒的生涯，但暂时没接触丹道知识，而是被派遣去擦灰。
一同擦灰的，还有几人，但他们和林风很有距离感，他一靠近，立即就躲了出去。
唯一例外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眼神明亮，专门凑在林风的身边。
“你不躲着我？”
林风奇怪道。
瘦弱少年叫做程回，他摇头摇头，郑重道：“何曾丹师帮过我。”
他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管尺的族弟借着族兄的威风，经常欺负他们，有次他被欺负狠了，何曾看不惯，就给教训了一顿。
“原来是因为你啊。”
林风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根据萧湘君的消息，何曾和管尺的恩怨，出在何曾和管尺的族弟，起了冲突。
两人为什么冲突？
他没打听，但现在是知晓了，原来是因为程回被欺负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换个人一定迷糊，但程回却是忧心忡忡的。
“何曾和管尺俩人，是不是不对付？”
他低声道。
林风挑眉，很诧异的样子，说道：“你能瞧出来？”
何曾和管尺不和，应该很隐晦才是，也是今日，因为他入明月堂之事，才显得争锋相对。
“他们能够隐约感受到，我算是亲身经历者，更敏锐一点。”
程回说的，就是今日之事，算是显露出了点风声迹象，所以为了不惹祸上身，炼丹学徒们对林风避而远之。
程回是整件事的导火索，所以他感受更深刻。
“你想的不错，往后醒目点，管尺那人是个小心眼，说不准会对你撒气。”
林风证实了程回的猜测，口中则是对管尺絮絮叨叨，一点小错误，认了就得了，反闹得乌烟瘴气。
“都是我害的。”
程回可不敢直接评价管尺，但有些自责，因为他，给何曾惹了大麻烦。
林风不认为程回有错，看他自责，又絮絮叨叨了管尺两句，但程回不敢附和，他无趣的刹住，换了个话题。
“擦灰没意思，什么时候能上手炼丹？”
林风拍了拍炼丹炉，里头发出响声，激起淡淡的草木灰烬。
这个话题，是炼丹学徒讨论最多的了。
程回情绪一下高了。
“你的话，再等十年吧。”
他很羡慕，林风背后有何曾开小灶，不用和他们一样，眼巴巴的苦熬。
“十年？”
即便如此，林风还是皱眉，不大满意。
“这都算快的了，炼丹所需的灵草，十分珍贵，能够练手的机会，定然是稀少无比的。”
程回道出了难处。
丹殿中资质平平，悟性平平的人，例如他，如果差点运气，一辈子都不能成为炼丹师，只能做些和丹道有关的零碎活。
林风还是认为十年长了点。
他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能够耐得住寂寞，慢慢积累，但拥有一阶百草道果，他对药理的理解，不输任何一位一阶炼丹师，包括何曾、管尺。
所以，他想上手，看看实际操作和理论知识之间的差距。
事情迎来了一点转机。
“停停手，何曾炼丹师要开炉炼丹，你们可以去观摩。”
炼丹房外，有人在叫嚷，提醒林风等人，有公开的炼丹观摩机会。
“太好了。”
瞬间，几个擦灰的炼丹学徒，当即打了鸡血似的往外跑。
炼丹师其实并不喜欢炼丹时身边有人，有些怕被打扰到，有些是藏着手艺，不愿分享。
所以这是一个小机缘。
“林风，我们走，这种机会可不多见，要是能悟出点什么，距离炼丹师就近了。”
程回同样很激动，拉着林风，匆匆跑了出去。
炼丹房中，镇压地火的阵法，已经被解开了，火光熊熊，烧着一尊炼丹炉，边上的挺拔男子，衣袍映照着火光，仿佛穿着一件绚烂的法衣，显得风度不凡。
走进来的炼丹学徒，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收敛了气机，连脚步都轻缓了几分。
“何曾丹师。”
他们站在炼丹炉一丈外，很有规矩，能让他们观摩炼丹的，都是值得尊敬的好人。
“林风，你走近一些观看。”
何曾微微颔首，随即在八九人中，朝着站在后头的林风，挥了挥手。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道道目光，落在林风身上，略带艳羡。
这是让何曾丹师记挂在心上了。
林风没客气，站在后头，视线确实差了点，炼丹时的一些细节，无法观察到。
他沿着过道走了上去，顺势拉了程回一把，来到最前头。
程回没想到林风会拉他，身子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已经获得最好的视野了。
“谢了。”
火光闪耀，他的脸色红红的，心中有一抹感激，凑到耳边，小声对林风道谢。
林风摆了摆手，没多说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哐”
眼前时候差不多了。
何曾心念一动，地火沸腾，火气上腾，冲得炉盖凌空顶起。
就在他即将炼丹时，炼丹房外又走进来两道身影，一个是管尺，一个是小胖子，眼神高傲，带着骄纵之气。
“师弟，不介意我观摩吧。”
管尺带着小胖子，走得很近，越过炼丹炉一丈界限了。
这个距离，他想搞点小动作，很容易，何曾暗暗提醒道：“炼丹中最忌被干扰，师兄应该明白吧。”
闹出动静，惹到老师去，管尺也得挨训。
“我会在你炼丹时，给我族弟讲讲课，不会打扰到你的。”
管尺嬉笑道。
何曾撇头，不再搭理他，但有点被恶心到。
“管仲凯，管尺的族弟。”
林风不解来人的身份，程回给他解释，带着一点火气，以前没少被管仲凯欺负。
原来是他。
林风多看了几眼小胖子，就是因为他，方才惹出许多事端的。
管仲凯也注意到了林风，撇了撇嘴，带着挑衅意味。
本来族兄都快得手了，愣是失败了，就是这个林风在搞鬼，以后有机会，他可不会手软。
“嗖”
何曾开始炼丹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收敛了，瞪大眼睛，注意他的每一个细节。
只见炼丹炉旁，何曾将手一挥，虚空上浮现出一株株灵草，熠熠生辉，宛如一颗颗明亮珍珠。
“嗖”
何曾调控好地火，有序的将灵草投入炼丹炉，期间他精神高度集中，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炼丹。
这种观摩学习，很难，没人跟懵懂的学徒们，解释炉火的变化，还有为什么要在特定的时间节点投入灵草，全靠自悟。
“看不明白啊。”
程回看得很认真，何曾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记在心上，但只观摩到一个外形，理解不了内在，急得直挠头。
与之相比，管仲凯就从容许多了，连连点头，因为管尺就在他身边，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讲解。
见到这一幕，程回赶紧竖起耳朵，想要学习，但管尺私藏了，用的传音入秘的小手段，根本不公开。
这让程回和其他炼丹学徒，心中失望，不住的低声叹气。
而后……
有人说话了。
是林风，他见程回迷糊，不明所以，说道：“我看懂了，给你说说。”
此话一出，炼丹房中诸多心绪飞扬，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