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先吃饭吧
爱薇雅确实没有撒谎，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先前的她是很拘束的，就像是处于危险环境中的小猫一样，在确定安全之前都会非常谨慎，根本没法放开戒备去探索那些未知的领域。
猫已经这样，对于失去力量的魔王来说更是如此，她本拥有堪称奇迹一般的力量，但却在一瞬之间全部失去，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紧张是很正常的，同样的，在林毅身旁的时候，感到安心也是很正常的。
林毅上大学那会儿也总是和熟人混在一起，有什么活动都得跟认识的人待一块，陌生人对他而言那就是会行走的路障而已。
“之前一直都很好奇，”爱薇雅站在路口，指着斑马线问道，“这些一条一条的白线是什么，为什么人类要走这上面，旁边的地面不可以走吗？”
“这是斑马线，因为交通规则要求，所以在过马路的时候要从这上面过。”
“……”
爱薇雅思考片刻。
“斑马线是什么？交通规则是什么？马路是什么？啊还有……”
她信誓旦旦地说：“为什么人类有时候会站在路边一动不动，有时候又直接从白线上走过去了呢？”
“这我得从哪说起呢……”林毅感觉脑袋有点痛痛的，好像要长脑子了，“看见那些车没，就是那些跑得很快的东西。”
“车我知道，这个我认识，”爱薇雅很骄傲地说，同时又提出了更多的问题，“车是怎么带着人跑起来的？”
“车能跑是因为有发动机……不是，先别扯这么远了，咱先说回马路和斑马线。”
林毅差点就被魔王给绕进去了，他都可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爱薇雅：什么是发动机？手机和洗衣机的亲戚吗？
林毅：发动机是为汽车提供动力的机械。
爱薇雅：喔……为什么能提供动力？
然后一场简单的马路定义解释课，就会变成一堂理论课程，林毅得从机械的发明，定义，发展和社会意义讲起，中间再加入一点水课老师特有的日常小故事，从而浪费掉大量的时间。
爱薇雅有些失落：“喔……所以马路和车有什么关系？”
“地球上的车和泰拉的马车差不多，就是一种交通工具，”林毅解释道，“人要想通过马路，就得走斑马线，不然很容易被车撞到，而那个——你看那个发红色光的东西，那个叫红绿灯，红灯亮起的时候就不能走，绿灯亮起的时候就可以走。”
“至于斑马线为什么要叫斑马线……你就当是特有名词吧，你们魔族不也有自己的特有名词嘛，很正常的。”
爱薇雅倒是不纠结这些名词，她凝视着来往的车流，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刚来地球的时候不懂事，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无敌的最强魔王，差点被车撞到。
当时的爱薇雅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知道这个看起来速度很快的东西不敢接近自己，一看到自己就立刻停了下来，还乖乖地绕道——这让她本来有些动摇的无敌之心又稳固了几分。
人类果然还是害怕我的！
然后就发生了偷包子被抓进警察局进而送进精神病院的一系列操作，彻底击碎了爱薇雅身为魔王的自尊。
不过现在嘛……爱薇雅看着身旁正在认真介绍其他东西的林毅，虽然她没认真听勇者到底在讲啥，但心里感觉暖暖的。
魔王的尊严，在勇者的身上又找回来了！
虽然他嘴巴上说着要让自己当女仆打工还钱，但心思细腻的爱薇雅怎能察觉不到勇者的心？
这家伙的嘴和心是反着来的，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爱薇雅摩挲着身上的衣服，感受着细腻的触感。
这身衣服，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莫名的开心，勇者居然会为了魔王而花钱买这么好的衣服，而且还不需要她额外做些什么。
“你是个好人，勇者，”爱薇雅拉住了林毅的衣服，“我们走吧。”
绿灯亮了，可以过马路了。
虽然林毅后面讲的一大堆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但红灯停绿灯行的简单道理她可是听懂了的。
林毅被爱薇雅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丫头肯定没认真听他讲话，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她只听进去最开头的红绿灯。
虽然有些心有不甘，初为人师就这样被顽劣的学生给冷暴力了，但这也不算什么多大的问题，毕竟他后面确实是在说废话。
“这家店我经常来，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这家店虽然店名是米线，但实际上什么都卖，米粉面条、盖饭小炒啥的样样俱全，甚至包子油条啥的也都有。
林毅平时早上出门都会来这里点上一单，吃点米粉包子什么的，店主老何也早就认识他了，算是老熟人。
爱薇雅认真地盯着挂在墙上的菜单看了好久，才悠悠转头，踮起脚凑到林毅的身边小声说道：“我不认字。”
……你看了半天，给我来句我不认字？
“要不你自己吃吧，我觉得我好像不饿。”
爱薇雅打起了退堂鼓。
其实就是穷怕了，她现在看到这些正常的人类食物都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到自己的钱包，就算她的身边有一个人形自走的提款机也一样。
魔王是有尊严的，就算勇者可以不计较，但她也没法说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白嫖对方。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偿还林毅的恩情了。
嗯……人类都会喜欢什么呢？
不对，勇者和其他人类不一样，他甚至连贵族们最喜欢的角斗场和异种族娘风俗店都不感兴趣。
爱薇雅有时候就会想，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强大的勇者，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在她思前想后的时候，林毅已经付完款，将她带到靠窗的双人位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点了米粉和包子，这顿算我请你的。”林毅不甚在意地说。
“……要不我帮你吧？”爱薇雅终于鼓起勇气。
“帮我什么？”
她这样子，似乎是有点不对劲啊。
从刚才走进店门的时候林毅就有察觉了，魔王似乎比平时更为拘谨，难不成她在密谋着什么坏事？比如说抓住他的手，趁力量恢复的短暂片刻精神控制住店长老何，让他免除这单的消费……
很显然林毅想得太远了。
“帮你解决一下……你们人类的欲望，都很强大吧？”
林毅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打到爱薇雅的头上，把她痛的哎哟一声捂着头缩在椅子上。
“你对人类的误会有点深了，请不要把个体的行为扩大到整个族群上，”林毅无奈地说，“我对魔族没有兴趣，你现在只是我的仆从而已。”
“仆从的话，不是更应该做那种事了吗，我记得贵族们都是……”
“所以说你对人类的误会太深了啊，在地球这边……嗯，至少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这种并不算报答。”
爱薇雅捂着脑袋，微微抬眸，她看着勇者略有愠色的脸庞，犹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魔王……不能过分亏欠勇者，我们是宿敌……”
林毅还没开口，老何就从后厨端上来了一个餐盘，将两碗米粉和一笼包子放到了林毅与爱薇雅之间。
他看着俩人间微妙的气氛，朝着林毅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你亏欠我的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偿还，”林毅拿起了筷子，顺便将爱薇雅的那副递给她，“先吃饭，请做好觉悟吧，魔王。”
这下就没错了……
勇者果然是勇者，贵族们的低级趣味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很显然他已经准备好了更加残酷的刑罚与劳动准备折磨自己……
爱薇雅已经做好了觉悟，就算卧薪尝胆她也不怕，她是最强的魔王，总有一天会战胜勇者，夺回一切尊严！
但在夺回尊严之前，爱薇雅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她似乎不会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