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脚跨过
兰德看了他们一眼，心里知道了这些人大概是什么来头，但依然以为不知道一样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随后兰德轻轻哦了一声，似乎是想来了什么，笑道，“原来是比赛比输了的落水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挡住我的路？”
兰科蒂斯等人瞬间被这个说法说得脸上一阵通红，尴尬无比，同时也涌出一股怒气。
他们态度依然坚决，“不管你怎么说，想要进去，就得先过我们这关。”
兰德脸上没有了玩笑的表情，看向了大门内，那些站立的侍卫就像是松树一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管这些事的意思。
此时他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
于是他看向兰科蒂斯，说道：“那你们想要怎么样？”
兰科蒂斯冷哼一声，朝身后一个男人看去，那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伸出双手。
只见他的手心里捧着一个微型的极其复杂的列车模型，造型真实，列车中各种部件也尽可能地还原，就像是真的一样。
男人开口了：“每一个机械师都有迅速解构一个机械的能力，如果你能在三分钟之内说出这个列车模型中有多少个机械部件，那就算你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心里知道这个问题的难度就算是他们也回答不出来。
虽然有些欺负人，但是为了能够拿到这个名额，他们又心安理得起来了，甚至感到一股窃喜。
此时就算是再对兰德有信心的人也不认为他能三分钟之内解构完这个列车。
但是兰德只是看了一眼，就精准地说出了机械部件的个数。
“二百四十一个。”
他甚至还饶有闲暇地点评了一句，“另外，你这个列车模型粗糙的有些过分。”
兰科蒂斯等人听见兰德几乎是瞬间说出来答案，都认为他是瞎说的答案，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个嘲讽的幅度。
直到看见那个手捧着列车模型的男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兰科蒂斯顿时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喂，卢西卡，他说的是不是错的？”他问道。
可是那个男人摇了摇头，甚至都没有在乎兰德点评他的东西那种不屑一顾的语气，因为他是这个东西的铸造者，知道兰德只需要一眼就准确地说出机械部件的数量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连是站在上面观察的机械部部长和会长，此刻也不由得对兰德另眼相看。
“他的表现倒是让人意外，看来这些人挡不住他。”部长说道。
会长却摇了摇头，“不，你不了解兰科蒂斯那个小子，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正此时，兰科蒂斯向前站了一步，认真说道：“那么，我们再比一局。”
“你想怎么比？”
兰科蒂斯指着远处在山地中铺设的绵长的铁轨线，说道：“这是贯穿整个帝都最长的列车线路之一，列车在这段铁轨上行驶到出城的时候有三个行驶方向可以选择。”
“我们登上高楼，用望远镜观察，以机械运行的趋势轨迹，预判列车会进入左中右哪条线路，答对者赢。”
十几个少年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知道了兰科蒂斯的想法。
高处，协会会长无奈地摇头。
“兰科蒂斯这个孩子并不打算凭本事赢他，兰科蒂斯家里是列车营运商之一，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必然知道此时此刻那条铁路行驶过的火车通往哪里。”
“这不是耍无赖嘛。”部长越来越瞧不上这个叫做兰科蒂斯的人。
可是协会会长却有不同的看法。
“不管这是不是耍无赖，既然他有这个背景和家世，如果不用，那才叫做愚蠢。”
协会会长断定兰德再也没有赢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拒绝这个比赛。
可是兰德已经答应了。
“我接受。”
会长摇了摇头，“看来结果已经注定。”
兰科蒂斯笑了笑，两人一起登上高楼，一起举握望远镜。
兰德提议道：“等到下一座列车开来的时候，我们将各自的答案写在纸上，等到结束的时候各自打开纸张。”
对方欣然同意，于是让人拿来两张白纸，折叠在手心，右手握着钢笔。
不多时，远处传来巨大的“呜呜呜”声，两人同时将眼睛靠近望远镜。
之前观察到其他人的反应，兰德大概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想法，不过他不在乎。
因为他能看见那个钢铁列车每个机械的运行轨迹，就像是它每一个机械部件形成了每一行撇捺形成了一个字和一段话，告诉他，列车会走向哪里。
机械是不会骗人的，兰德相信它。
可是兰科蒂斯毫无这样的本事，他装模做样地在望远镜上看了几眼，就抬起身，随手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早就怀揣在心里的答案：左边。
他暗自得意，现在唯一破坏局面的可能就是兰德也写了相同的答案。毕竟如果猜的话，其实概率也有三分之一。
可是在不多久兰德就在纸上写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右边。
兰科蒂斯脸上的肉拧在一起，一副强忍着喜悦和笑意的神情，自以为胜券在握。
周围的其他少年少女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兰德，因为他们认为兰德输得实在有些冤。
高处的协会会长笑看这些小孩子的把戏，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是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依然忍不住朝那道铁轨的方向扫了一眼。
只此一眼，他发现了有些不对……
还没来得及怀疑自己，列车早已经到达城外，冲过了那道转弯处。
“方向竟然是向右！”
协会会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一种失算的感觉，干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界可真是……妙不可言。”
比起协会会长的风轻云淡，兰科蒂斯的脑子从列车驶过那个转弯口之后就一直是一片空白。
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所以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的少年想要过来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兰科蒂斯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只是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脸涨红了，眼睛瞪得犹如一颗烧灼的玻璃珠，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与此同时，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刚刚驶过的列车在铁轨上畅通无阻。
列车长轻哼着小曲，看了看来电，心里早在刚刚越过那个转弯点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于是调整了些表情，润了润嗓子，以一种严肃而正式的语调接通电话道：“喂，兰科蒂斯先生，下午好。”
兰科蒂斯现在别提多生气了，尤其是听到对方一种好像对刚刚自己做了什么毫无反应的语言，他恨不得当场让父亲停了他的职。
他涨红了脸，扯着嗓子，用咆哮一般的声音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我说过的话了！”
列车长似乎早已经料到对方要说什么，神情没有变化，为难地说道：
“我当然记得，但是就在刚刚，一个命令让我立即更改行程，这个行程让我只能在刚才那个路口转弯。”
兰科蒂斯音调拔高，“什么命令！谁的命令！难道我的命令比不过他的！”
身为铁路运营商世家贵族，兰科蒂斯下达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除非是他的父亲，又或是悬浮在天空中帝都的监管机构。
可是在他看来，这任何一项都不可能。
列车长说道：“是帝都最高铁路管理局下的命令。”
听到这个名字，兰科蒂斯顿时心里凉了一截，同时生出一股无法理解的感觉。
他们家族作为铁路营运商在列车运行上自然有着无法比拟的权力，可这依然受到帝都铁路管理局的管辖。
只是帝都铁路管理局以前对于这种事情是从来不管的，怎么今天突然插手了……
兰德闲庭阔步地跨过大门，挡在面前的少年少女此刻对于兰德竟然已经有了些许畏惧，能在兰科蒂斯家族最擅长的领域胜过他，这足以说明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在兰德走上前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让开身体，反射性地看了看兰科蒂斯。
兰科蒂斯阴沉着脸，但是却又没有继续拦着兰德的意思。
于是兰德踏入了正门之中，而他们被隔绝在外。
此时，他们就算再怎么不甘地看向门内的兰德，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
他们再也不敢跨入门内，这宽大的正门此时犹如一个巨兽的嘴巴，定睛看去竟然有一种瞬间被吞没的感觉。
十几人畏惧地缩了缩脑袋，狼狈逃走。
……
帝都最高铁路管理局，局长满脸堆笑着，捧着手中的传呼机，殷勤道：
“诶，您放心，已经办妥了。”
直到电话那端已经挂了，他才收起了那副笑容，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和沉重，眉头微皱。
新来的秘书还不太懂得这里的规矩，向局长报告着这件事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临时改变列车行程使得超过八百人今天的行程被耽误，铁路局已经收到超过一百封举报信了。”
“这样，我们铁路机构在民间的公信力会受损。”
只是局长看也没有看秘书转交上来的报告一眼，只是一把将报告甩到秘书的脸上。
如果是老秘书这样做，他会让他卷铺盖走人，但是这个秘书是新来的，所以他只会给他一点教训。
然后教会他一些道理。
“你以为只有你考虑到了这些？”
“你要知道，下面那些人对于我们的看法或者信任固然很重要。”
“在很多时候，维护这些东西，才能维护我们的利益。”
“可是当什么时候我做出损害我们自身利益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远比我们自身利益更加重要的事情或者人出现了。”
秘书被那报告甩得脸生疼，心中却更多的是惊讶。
联想到刚才局长接的电话，他心中升起难言的畏惧，在帝都有什么人可以远比他们的利益更加重要？
是国王？是皇女？还是教廷？抑或是那些被隐藏在历史尘埃中传说的人物？
局长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有些疲惫，说道：“出去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