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吞叶食果
两担肉，一个人，加起来重量超过了五百斤。
隋逸高估了自己当前可以承受的极限负重。
从大步狂奔到小跑再到疾走，最后粗喘着气艰难行走。
后续看到的简陋村屋，与村口第一间如出一辙。
人尸干挂，红烟漫天。
猩红诡异烟雾从各家各户的屋檐下袅袅升空，在更高处汇聚成片。
天色渐渐灰黑下来，小村庄上空暗红压抑，如同一片巨大的不规则枫叶，遮盖摇曳。
隋逸体内的水珠疯狂转动，雾气生生不息滋润各处血肉筋骨。
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疲乏劳顿在双肩双腿等部位一点点积累。
‘我目前的力道极限，差不多在四百斤。’
虽然越走越慢，但隋逸仍旧没敢停下脚步，反而借此机会大致推算不影响正常行动的极限负重。
五百多斤，可以扛起，但行走会变得十分艰难。
而且还是在体内水珠疯狂产出双色雾气的状态下。
“小道士，你不该打晕他的。”
大橘趴在箩筐内里边缘，有些嫌弃地推挪身下的油布。
“你有办法弄醒他？”
任由豆大汗珠从脸颊滑落，隋逸笑问。
大橘这样问，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情况危急，隋逸跳过无用对话，直奔解决方法。
“我没有，但你有。”大橘抬起左爪，指向隋逸胸口。
“你若是能坚持，再往前走个两百丈距离，我们应该就安全了。”
大橘扭头看向右侧上空那团越来越厚的猩红烟云，又补充道。
隋逸明白它的意思。
自己胸口内衣缝制的隐蔽口袋内，存放有当时它在紫阳峰采了送给自己的非凡灵草灵果。
强行服用，应该可以立即催醒铁柱。
‘两百丈？’隋逸遥看前方愈发幽暗寂寥的村野小道，左手紧了紧箩筐麻绳，坚定往前迈步走去。
‘就当下山后的第一次炼体好了！’
低头看路，咬牙稳步向前。
大橘深深看了隋逸一眼，闭眼俯下脑袋。
那股让它慌乱烦躁到想要炸毛的莫名感受，正随着隋逸前行，一点点消散。
隋逸也留意到这个细微变化。
双脚越来越酸痛沉重，因为黑白雾气正在减少，滋润血肉筋骨的效果越来越差。
内视之下，黑白水珠越来越小。
按当前这种消耗程度，最多还能坚持一炷香时间，水珠就会彻底停转，不再蕴生黑白雾气。
“小道士，你为什么对自己也这么狠？”
大橘微微睁眼。
“你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够狠吗？”
“那些人，我只是遇到而已。”
大橘伸出爪子接住一滴从隋逸下巴滴落的汗珠，放到小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眯眼深吸，最后才甩掉。
“我爹说人族没什么好的，也就皮囊肉体凑合。”
“那你为何姓顾？”
感觉体力支撑快要到极限，隋逸问出心中久藏的疑惑，来分散全身各处的劳损苦痛。
“这个嘛……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橘打了个呵欠。
“我问过我爹很多次，他都不肯说。”
“你独自游历，你爹放心？”
“爹说这叫修行。”
“……”
隋逸无言以对，大橘也重新闭上眼睛。
气氛愈发幽寂，唯有脸上汗珠滴落在箩筐边缘发出的“嘀嗒”声清晰入耳。
默数脚步，忍着诡异静谧走完两百丈距离，隋逸并没立即停下。
而是继续咬牙往前走了数十步才放下肉担和铁柱，一屁股坐靠在地。
扭头看去。
身后一里地外，那个小村子一片暗红，只能看到模糊的房屋轮廓。
“最近的镇子离这里有多远？”
隋逸知道大橘只是假寐，轻声问道。
“还得有几十里路吧。”
大橘撑着箩筐边缘起身，继续道：“山间夜里最好不要赶路，咱找个地方住下来先。”
说完，它跳出箩筐，走到隋逸身前，用右爪拍了拍隋逸胸口。
隋逸授意，掏出那三样精致小件儿。
黄灵簪、碧鸽胆、观音豆。
至于隐熊兽丹，隋逸觉得价值应该远不如这三种东西。
黄绿白三样灵草灵果依次平放在长满老茧的右掌。
大橘将爪子按向中间那枚碧绿果子。
隋逸单独取出果子，反复细看。
“直接吃？”
大橘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隋逸立即丢进口中吞服入肚。
暂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隋逸收起另外两样灵草，被大橘以爪按住。
“这株草，去一片叶子，塞进他嘴里。”
大橘化身郎中，吩咐隋逸给“病人”喂药。
隋逸照做，淡黄晶莹的嫩叶丢进铁柱口中，隋逸静静等待。
刚闭上眼，身前地上的铁柱便大声咳嗽起来。
两三息后捏着喉咙睁眼醒来。
只是咳嗽得更加剧烈了。
“来，喝点水！”
隋逸连忙从箩筐里取出兽皮水袋，让铁柱咽下口中黄叶。
铁柱惊魂未定，回过神来才看到隋逸就在跟前，眼眶顿时泛红，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强行忍住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
“哈哈，这荒郊野岭的，沙子是有点多哈。”
隋逸打了个哈哈，照顾铁柱窘尬的情绪。
铁柱只是服用了一片嫩叶便立刻见效。
可自己这边吞下了整颗碧鸽胆，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好在铁柱醒了，身上也不似刚才那般劳损乏痛，隋逸便起身重新肩挑肉担，继续赶路。
铁柱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些悬挂的诡异尸体，不再惶恐。
加之灵叶入肚，先前煞白脸色和泛红双目也都恢复如初。
两人一猫就着夜色挪步往前。
“隋逸，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铁柱低头走在前边，突然问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回镇上就好。”
隋逸果断道。
那么大片猩红云雾挂在天上，怕是百里外都能看到。
哪里还需要报官？
这么大阵仗的诡异状况，管辖此地的父母官不可能坐视不管。
况且那村子里无一活口，报官反而会被详细审问，徒增麻烦事。
“那好吧……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棵歪脖子枣树。”铁柱忽然抬起头看着前方蜿蜒步道惊喜开口，“那里有座废弃土地庙，我们今晚可以暂住里面！”
隋逸侧头看向跳上肩膀的大橘。
大橘仿佛知道隋逸要以眼神询问，竟是提前抬起小脑袋看过来。
它点了点头，还给了隋逸一个傲娇表情。
似乎在说，“那地儿我熟，有我在随便造。”
隋逸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不知不觉间，变得只有李核大小的水珠已经开始重新旋转翻腾。
虽然极度缓慢，但已经有了非常纤细清淡的雾丝从内逸出，薄薄飘游全身。
周身的乏痛也渐渐被润爽替代。
“铁柱哥，你感觉怎样？”
隋逸知道这是碧鸽胆起了作用，便问前边脚步同样变得轻快的铁柱。
“劲！我浑身有劲！我感觉自己现在力气大得可怕！”
铁柱回答干脆，很是兴奋。
隋逸微笑点头。
以铁柱的身体素质，一小片黄灵簪嫩叶，他完全可以承受。
身体状况恢复极好，隋逸稍稍放宽心，与铁柱一路闲聊，很快便过了弯道，来到那座废弃土地庙前。
土地庙无窗，采光仅靠破旧半朽的郑倩木门。
此时，庙门紧闭，从破掉的左半扇缺口望进去，昏黑一片，不辨内在。
“就是这里！”铁柱丝毫不嫌门破墙漏的小庙，扭头冲铁柱露出门牙：
“你忘了？去年上山前咱哥俩还在这里住了一晚呢！”
隋逸被铁柱灿烂笑容感染，勾唇点头。
忽然，眼角余光有寒光乍现！
瞳孔瞬间猛缩，丢了肩上肉担的同时，大步揽风！
左手猛地拨开门边的铁柱，右腿直直踹破门！
嘭！
左脚掌传来闷实肉感
左半扇破门到飞入庙，破烂得更加彻底。
连同门砸倒再低的，还有一披头散发之人。
一脚建功，隋逸乘胜前踏，进入庙内，欺身到那批发人身前，气蕴双脚，就要隔山踩牛！
“爹？！”
就在他右脚即将猛踏在这人心口之际，身后响起了惊愕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