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惧剑气惧铜牌
话未说完，横肉汉子只觉得头顶忽然一凉。
徐清宁剑未出鞘，只随手从酒瓮取了几滴酒，凝酒成剑，在那恶霸头顶打了个旋儿。
一块刚好盖住整个头皮，铜钱状的秃斑出现。
徐清宁还顺手加了点料进去，保证这恶汉直到躺进棺材，缺的头发都不可能再长出来。
一秃辈秃！
围观众人倒吸凉气，卖糖人的老翁手一抖，刚吹好的糖人霎时瘪了半边。
这一剑若不是落在头顶，而是脖颈……
“我这木剑虽钝，削几个烂冬瓜倒还趁手。”
徐清宁指尖轻叩剑柄，檐下铜铃无风自响。
看到恶人慌忙捂着头顶的窘态，本来还有些心情低落的苏小檀，此时得意的挥了挥拳头，身后尾巴尖悄悄勾住徐清宁的衣角。
“还有谁觉得我是骗子吗？”
徐清宁抬眸轻笑，剑鞘往酒瓮上轻轻一敲，三十七个酒坛齐齐嗡鸣。
料定徐清宁不敢当众杀人，失了面子的恶霸鼓起胆气，想要咒骂。
忽见街角陈三挎着雁翎刀，配着捕快铜牌，大步流星而来，身后跟着王虎。
“王二狗！上个月你偷赵寡妇的腌菜坛子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今日又在惹事！”
方才还捂着秃顶准备咒骂的恶汉瞬间矮了半截，谄笑时露出缺了门牙的黑洞。
“陈爷说笑呢！小人这是帮乡民除害......”
弯腰时秃瓢在日头下泛着油光，倒比先前那沾着菜汤的乱发体面许多。
“除害？”
陈三刀鞘往青石板上一拄。
“前几日的妖物是徐道长亲手斩杀，如今徐道长已是县令的座上宾。”
“你说除害，意思是县令的座上宾是‘害’，还是我陈三的好友是‘害’？”
陈三踏步向前，步步紧逼。
一听这话，王二狗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两个巴掌左右开弓落在脸上。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仙师恕罪，请仙姑恕罪！”
苏小檀不理解。
一个凡人，面对修行之人和狐妖都敢嘲讽两句，怎么面对一个捕快反而毕恭毕敬呢？
“为何宁惧铜牌，不信剑气？”
似乎看出苏小檀的疑惑，徐清宁笑了笑。
“凡人眼里，官印才是近在眼前，铁板钉钉的规矩，剑气则是纸上的虎。”
陈三赶走王二狗，驱散人群，正准备向徐清宁打招呼，目光忽的落在了苏小檀身上。
被十数年战场厮杀存活下来的凶悍目光打量，苏小檀吓得直往徐清宁背后钻。
徐清宁拎着苏小檀的后领提到身前。
那双琥珀色眸子，让陈三恍惚间想起年幼时养的白兔。
“陈捕头莫慌，这位是青丘苏氏。”徐清宁介绍道。“来庆云县只是为了寻得祖上遗物，不伤人。”
“我修的是正法。”苏小檀补充道。
有了徐清宁的担保，陈三放下心来，目光也变得温和，抱拳歉声道：“倒是陈某唐突了。”
“徐道长，你此番前来，是为了槐酒失魂案的事？”
听王虎说徐道长来了周氏槐酒铺，这让陈三有些意外。
“嗯，有些感兴趣。”徐清宁点头。
陈三神色惊喜：“道长决定出手相助？”
“不是我，是她。”
陈三指了指一旁的苏小檀。
“我其实并不关心那些失魂之人，但陈捕头有所不知，这小狐狸最见不得旁人受苦，昨夜说失魂者撑不过七日，急得啃完我三盘桂花糕，非要我答应帮忙才消停。”
“我没有……”
苏小檀尾巴一卷就要去捂徐清宁的嘴，忽觉不妥又缩回来。
徐清宁哈哈一笑。
两天接触下来，徐清宁发现苏小檀是真的单纯到没什么心机，仅有的那点小心思也都在吃的上边。
如果是其他人几天下来，徐清宁和对方的关系可能还是相至如宾，但苏小檀……
徐清宁现在感觉每天不找机会逗弄一番，都像缺了点什么。
陈三一愣，转头看向苏小檀。
他清楚这位徐道长的性子，看似温和有礼，平易近人，实则除了感兴趣的东西外，对不感兴趣的，一向很漠然。
可能这就是仙人？
陈三不懂。
所以陈三即便清楚徐清宁有能力破案，他也一直未曾开口提起此事。
就是这样的徐道长，竟然因为小姑娘的央求而出手，这还是真是……
“捕快陈三，先替失魂百姓，谢过苏姑娘了。”
陈三神色认真，一脸郑重的向苏小檀拱手道谢。
“唉……不……我……”
之前还被人当做妖怪惧怕，如今又被人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感谢，苏小檀红了脸，尾巴也开始晃的有些乱七八糟。
“接下便是，善意总该得到感谢才是。”徐清宁笑道。
苏小檀这才逐渐冷静下来，礼貌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请捕快大哥帮我一个忙。”
“苏姑娘请讲。”
“我想在庆云县找个东西，可能需要翻看县志。”苏小檀说出目的。
“县志啊……”
陈三摩挲着刀柄。
“这个……不行吗？”
苏小檀有些慌乱，尾巴摇的急促了些，看的一旁徐清宁心中偷乐，只觉得尾巴才是这小狐狸本体。
“非也，县志这种东西我一个大老粗看了头晕，但我知道一人，他受县令之托，编撰县志。”陈三解释道。
“等此间事了，我带两位去问问。”
说着，陈三热情引着徐清宁两人进入酒铺。
此时周世轩听到动静，让阿沅先回后院，自己则恰好看到陈三几人进来。
“陈捕头，这……”
在看到苏小檀耳朵与狐尾时，周世轩瞪大了双眼。
“这位是白云观的徐道长，前几日斩杀妖物的便是他，而这位则是青丘来的苏姑娘，修行的是正法。”陈三热情介绍道。
“这两位都是仙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槐酒失魂案而来。”
“仙人！？”
周世轩顿时满脸激动。
若是有仙人相助，那么那些失魂之人岂不是有救了？
周世轩撩袍跪地，青砖震起细尘
“求仙师出手，救救那些失魂之人！”
“周某愿散尽家财！”
徐清宁眼神微动。
这人跪得笔直如松，百年招牌都要砸了，求的却是救他人。
“你就不怕我们查到你头上？他们可都是喝了你的槐酒才失魂的。”
“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周世轩抬头眼中燃着团执拗的火。
“看诊也需望闻问切，劳烦周掌柜带路瞧瞧病人。”徐清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