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齐汇南境
海棠的话语落下，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
赵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轻笑一声，道：“鬼王？这名字倒是挺唬人的。不过，我赵肆向来不信什么神神鬼鬼，你若是想跟着我，总得拿出些真本事来，让我信服。”
开玩笑，老子可是无产阶级战士。
海棠苍白的面容微微一笑，窗外的十二盏白骨灯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那些攀附在她裙裾上的鬼影突然发出凄厉尖啸，整座阁楼的梁柱骤然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文。
她又轻轻抬手，周围的黑色雾气瞬间涌动起来，凝聚成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小鬼。
这些小鬼的脸上带着痛苦和扭曲的表情，周身散发着幽森的鬼气。
海棠淡淡开口：“这些鬼物是受我驱使，你可曾见过旁人有这般能力？”
赵肆曾经见过北魏的鬼修殷九歌，他操控的鬼面比起海棠的小鬼确实少了几分灵性。
“我信你。说吧，你找我，究竟有何目的？”赵肆皱眉道。
“渭水之下埋着大幽剑藏。”她悬空的裙裾无风自动，“三日后月蚀之时，我要你与我同去。”
又是大幽剑藏！
苏璇玑也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这大幽剑藏究竟有何奇特？
但赵肆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答应。
“鬼王大人何需活人相助？”
“世子修炼的可是《天魔策》？”
“是又如何？”
海棠微微眯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大幽剑宗曾经凭借《天魔策》在武林中称霸一时，后来却不知为何衰败。至于它为何会出现在镇南王府，或许你应该问你的父王。”
“然后呢？”
“天魔策，是进入大幽剑藏的钥匙。”她话锋一转，“数百年来，你是唯一没被这魔功反噬的容器。”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
赵肆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中了……
海棠似乎早就对他的反应有所预料，那惨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三百年前大幽剑宗覆灭时，我曾见过过更完整的版本。”她指尖点向赵肆心口，“你每夜子时膻中穴如蚁噬的痛楚，便是代价。”
“我会死？”
“谁人不死？”
“你懂我的意思。”
“若我看的不错，世子已经快破四境了对吧？”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还有三年可活。”
“你刚才还说，我是唯一没有被反噬的人。”
“被反噬的人活不过三天。”
整座阁楼突然陷入死寂……
这是说我命大么？
不过她这么说，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赵肆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出暗金色魔纹：“还请鬼仙子救我。”
鬼仙子？
海棠听到这个词，似乎被他逗乐了。
她的身影晃了晃，竟如水中倒影般漾开涟漪消失不见。
下一刻！
“你修的是不完整的残篇，真正的《天魔策》”她突然贴近赵肆耳畔，吐息好似极北的寒潭，“需饮鬼血淬骨。”
“鬼仙子愿帮我？”
“算是给你的报酬。”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依旧有些疑惑。”
“说。”
“渭水距此八百里，你身为鬼王，那么自然不方便白日现身，如何随行？”
“此物名唤冥骨舟。”海棠左手小指的指骨，落地化作巴掌大的骷髅船，“日出前钻入世子影中，借活人阳气遮掩鬼气。”
言罢，她已化作黑雾缠绕在他腕间，冰凉触感如毒蛇信子舔过脉搏。
“寅时三刻，王府西角门。”海棠的声音直接刺入赵肆的识海，“记得带上那串银铃。”
……
回到镇南王府的赵肆，迟迟未能入眠。
毕竟换了谁，有一个鬼王就在你身边，怕是也会如此……
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在思考今晚发生的事情。
苏璇玑、海棠……
她们的真实目的目前不得而知，然而最让他在意的却是苏璇玑竟然可以影响当今皇帝叶天衡的决策！
难道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赵肆隐隐预感，这一次的南境之行，恐怕比他之前预测的要更加凶险。
看来，需要追加布置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起身来到桌前，提起笔写了起来。
而他腕上的黑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
三日后，城门外旌旗蔽日。
太子叶熙辰金辇垂落的鲛绡帐泛着冷光，殷九歌策马随行。
不过他戴了一张金属面具，让人认不出面孔。
“世子这几天倒是清减了。”太子掀开帘子对赵肆说道。
陈烽火捧着鎏金暖炉侍立在后，褶皱堆叠的眼皮下闪过一线精芒。
“南境湿气重，殿下该多带些艾绒。”赵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外披玄色大氅。
他身旁，唐书恒、伍天佑、赵白虎身姿挺拔，身后是一列列精神抖擞的玄甲卫，个个目光坚毅，透着肃杀之气。
随着叶熙辰的命令，队伍缓缓启程。
没过多久，赵白虎突然策马贴近车窗：“世子，后方三里处有一十八匹马交替尾随。”
赵肆眉头一皱。
赵白虎压低嗓音：“是镇天司的人，要属下派人截杀么？”
“不管，留着给三皇子跟太子添堵。”赵肆屈指轻叩窗棂，余光瞥见殷九歌正用骨笛逗弄一只血眼乌鸦。
太阳西坠之时，官道两侧的枯枝突然惊起寒鸦。
玄甲卫皆是露出了肃杀之气。
“歇脚！”殷九歌喊道。
陈烽火的拂尘扫过泥地，枯草间赫然露出半块残碑，碑文“天安十七年”的朱漆鲜艳如血。
太子金辇落地刹那，冥骨舟在赵肆影子中剧烈震荡。
海棠的惨白的右手一指，将一缕黑气钉入地脉。
“有三百活尸在地下七尺。”她舔着指尖的怨气轻笑道，“三皇子这份迎客礼，倒是别致。”
众人在一处开阔之地扎营休息。
营帐中，赵肆坐在桌前，唐书恒、伍天佑和赵白虎站在一旁。
“此次南境之行，目的我早就说过了。太子肯定会盯着我们，大家务必小心谨慎。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赵肆淡淡地说道。
三人齐声应道：“是，世子！”
而在太子的营帐中，太子正与陈烽火商议着什么。
突然，殷九歌匆匆走进来，低声道：“殿下，刚刚有人来报，说营帐周围似乎有异常气息波动，但仔细查看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