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图雅的困难
黄三妹听到要给自己改成“黄毓婷”，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这个陪伴了她二十二年的名字，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站起身，声音虽轻却坚定：“谢谢樊经理。各位领导，我这名字是我去世的母亲给我起的，我……不想改。”
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但还是倔强地挺直了腰板。
会议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大家都被这个理由打动，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这名字虽然土了点，但有这层意义在，确实不该改。”
“是啊是啊。”
当然也有人小声嘀咕着：“‘毓婷’多好听啊，可惜了。”
Andy见状，也不再坚持，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尊重黄三妹的个人意愿吧！”
后面的会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樊国安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做总结性发言，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
“诸位！”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九六年的今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华夏的每一个角落。你们都看到了，宝岛的歌曲走进了千家万户，香江明星的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内地的文化市场，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期！”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这是我们星耀唱片的机遇，也是我们每个人的机遇。这片十二亿人口的市场，就是我们的目标！”
会议室里的气氛被调动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公司的大门永远向有才华的人敞开，”他的语气转为温和，却依然充满力量，“只要你有实力，公司必定不会亏待，尤其是新来的同学们。”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实习生们，“要多跟老同事们学习，抓住机会，努力进步。今天就早点回去准备，明天直接来上班。”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羽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会议结束后，图雅回到了三组，思考了很久后，鼓起勇气还是上了16层，走到了樊国安的办公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推门而入。
樊国安正坐在豪华的老板椅上，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中，面容有些模糊。
他看到图雅进来，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问：“图雅啊，有事？”
“樊总，我……我有个事情想跟您说一下。”图雅局促地说，“我儿子马上要上小学了，我没本地户口公立的学校进不去，想着进私立的可是我现在工资……”
樊国安眉头微微一皱，却装作关切地问：“工资怎么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
“是这样的樊总，公司改制后，我们三组的工资太...我上个月才开了四百块钱，实在没办法负担孩子上私立学校的费用。”图雅声音越来越小。
樊国安叹了口气，脸上毫无同情之色，他吸了一口雪茄，慢悠悠地说：“可是，咱们公司刚合资，开销很大，我也没办法啊。等公司盈利了，我肯定会考虑给大家涨工资的，你看这样行吗？”
图雅心头一凉，她看着樊国安手里拿着的名牌打火机和雪茄，桌上奢华的摆件，更加感到无奈。
“可是樊总，我的孩子暑假过后就要上小学了……”图雅声音颤抖。
樊国安靠在椅子上，心想：“你们三组的，能卖出去几张磁带？还想要涨工资？等你们合同到期了，都滚蛋吧！她好像还一个月合同...”
他继续敷衍道：“图雅啊，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公司更不容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图雅听了这话，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无奈出了办公室。
她转身离开，身影有些失魂落魄。
樊国安看着图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图雅，你和老郑就等着滚蛋吧！还有那个宋羽，到时候一起收拾了。”
十二个被录取的幸运儿出了公司大楼，又挤上了破旧的公交车一起回校。
车厢里依旧弥漫着夏日特有的闷热，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兴奋的心情。
“哎，我这次被选上了，也太幸运了吧！”一个男生擦着额头的汗珠，眼里闪着光。
“可不是嘛！”宣传部新人张红扇着星耀的宣传资料当扇子，一边接话，“上午还愁自己的工作呢，没想到下午就解决了。”
“我刚问了行政部的老人，实习期过后待遇是真不错。比国家单位工资都高不少呢。”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往周围瞄了一眼，“以后咱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鲍玉芬，不对，现在该叫鲍鞠花了。”张红冲着鲍玉芬打趣，“你这名字是真洋气啊！要是当了歌手红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
“哪有……人家不一定能红呢……”鲍鞠花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宋羽听到“鲍鞠花”这三个字，实在忍不住，又“噗嗤”笑出了声。
坐在他身边的于薇薇皱起眉头，用手肘重重戳了下他，压低声音埋怨道：“宋羽，你干嘛呀？今天你在会上都笑好几次了。能不能稳重点？在人家公司，也得注意点形象啊！你到底在笑啥？”
宋羽连忙捂住嘴，讪讪地说：“对不起薇薇，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忍不住。”
于薇薇叹了口气，“咱们本来就没啥背景和人脉，现在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工作多难呀。你以后在公司里，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再说他们把你分到三组……”
她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宋羽他被针对的事实。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宋羽看出女友的担心，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但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96年什么歌能火？
他得找机会给于薇薇量身打造一首歌，让自己的女人成为明星。
突然，他又想起周松原说的电视剧，《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片尾曲？
《爱江山更爱美人》如果用图雅的女中音来演唱……
樊国安说的奖金还不是手拿把攥！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转头看着于薇薇说：“薇薇，你回去先去宿舍收拾一下，晚上六点半在你宿舍楼下老地方等你，一起去食堂。”
这是他们确立恋爱关系后养成的习惯，只要有时间，晚饭就一定要一起吃，三年来风雨无阻。
于薇薇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学校，宋羽回到宿舍，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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