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圣千年,诸天却已无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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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踏霜而行

白里山的山腰,已经是香火所在,继续往上,则是人迹罕至。

从山腰开始,会发现,已是山路崎岖。

几乎都是荆棘和突岩,没有一条完整的路,时不时有各种凹陷,坎坷异常。

雾聚于四处,人走在地上,往脚下看,只能看到大部分雾气,容易踩空。

这样的山路,想要第一个爬到山上,并不容易。

无人鲁莽登山,都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沈原,也是一样。

可是,他也清楚如此下去,自己不可能做到所谓的第一个上山之人。

“此地随日月转动,星辰变化,山中状况变化无数,四面八方的些许花草,已经是可见一斑。”

左侧一片,浓郁无比,皆是花开,姹紫千红。

右边一处,则是空旷无比,遍地凝聚成霜,不生片缕。

他顿住步子,目露沉吟。

“三月不长花,遍地凝成霜。”

观天之景,阅天下众生像,半生化圣的他,能看懂的东西很多。

天地星辰的运转,阴阳奇门之术,皆是在于心。

整个白里山,有山有水,景象万千,可是唯独一片区域不长花,并非巧合。

只有一种可能,灵气有问题。

“三月不长花,是因此地有灵涡,把所有灵气都吸收走。”

“前方云雾分散,想来是受灵涡冲击而散。”

“灵涡要么旋转吸纳,要么蒸腾而上,那里的云雾,尽是在上方分散,下方成旋。说明是蒸腾之像,如此说来,我若是能过去那灵涡所在,便能直接登天。”

他思索之间,刚准备有所动作,旁边有人跟着过来。

“这路也太难走了,到处都没有路不说,很多地方都是坑,且非常湿滑,此山长如此地貌,难怪没什么人愿意上山。”

“世子小心,白里山本就险峻,眼下更是春雪融入时节,脚下湿滑,切莫大意。世子不缺这些,眼下还是以自身安全为主。”

“你懂什么,我作为国公世子,今天我若是登顶白里山,取得头筹,定然名扬长京!唐天定说他女儿重病恢复,现在必定非常开心,到时候唐天定一高兴,没准当场撮合个亲事也说不定,更别提,白得一颗立宗丹,这东西只有和玄一道有香火之情的人才有。”

“可是这白里山,路径艰难,我们只是徒步,恐怕难赢过其他人,一柱香徒步上白里山顶,更是没几人能做到。”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有师傅给的神靴,可让我健步如飞,能不能一柱香不一定,可是我若是不行,别人更不用说了。”

说话间,他这才发现,一名穿着白衫的年轻人,突然停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周围尽是白雪云雾,他一人独立,白雪消融,竟差点没注意看到。

“那人站在那做什么,没听凌安侯说,不可动用任何真气,只能走上去的吗?”

“世子,看他不像是能腾空之人,那都是得玄境才能做到了,整个长京城才几个人啊,又不是人人都是凌安侯。”

“也是,没准是什么想不开,想跳崖寻短见,看本公子如何一飞冲天,让大家开开眼!”

世子洋洋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取了宝物,抱得美人归,那脚下都飘了几分。

旁边之人,自然不是别人,就是沈原了。

有争夺是正常的。

如其他人所言,凌安侯还愿乃是滔天福报,对于许多人来讲,都是一飞冲天之机。

不过,看到对方如履平地上山,行走轻松,沈原不禁多了几分注意。

靴子落地,速度飞快,极为轻盈,如履平地。

别人气喘吁吁爬山,他几步踩着仿佛闲庭散步。

“神行靴,此物极为特殊,不属于法器,亦是稀世珍宝,可以让人行走更为轻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

沈原收回了视线。

前方是悬崖绝壁,是空谷绝处。

千年之前,他就是因为心静才成功遁入化圣境界。

他抬起来脚,踩在霜上。

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开始往山上而去。

唯独沈原不同,他踩着悬崖绝壁边上的霜,往里面走。

……

山顶,一位蓝裙女子,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旁,清风拂面,眸如秋水。

男子威武不凡,浓眉阔目,一身紫色长衫,更衬托其气势恢宏,拔天参地一般气态沉稳。

二人立在山顶,神情各有不同。

正是三十年之间,大血法门镇压的始作俑者,武状元凌安侯,还有他的女儿唐姜。

“父亲如此大张旗鼓,却也是很快就会让长京之中的人都知道了。”

唐姜神色无奈。

方才落水,得那人所救,如一场梦醒,便去寻了父亲告知事情,说自己的病好了。

父亲欣喜之下,是以玄境之力,带着她上山来,敲了山上的大钟。

她还没弄明白到底为何时,发现竟是还愿。

“那又如何,既是请愿,就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要对得住天地。”

唐天定哈哈一笑,朗声如雷。

“你的病如今好了,为父岂能弄虚作假,我定然要让这白里之上的神佛圣人,都知道我唐天定的心意。”

唐姜也能理解父亲今天的情绪,否则不会突然之间再次带自己上山来敲钟还愿。

“父亲说的是,是女儿随心了。”

还愿之事,要心诚所致,不能有任何弄虚作假,父亲既然说过自己的病好了要怎么怎么样,那肯定是会说到做到的。

“就是没想到,为父一说还愿,今天人还挺多。”

“白里山千年历史,供奉曾经道门玄圣白里子,自然平常人不会少。在者,大家对于为父能在此还愿,同样是心中信任,否则换作其他人,倒不一定了。”

唐天定听罢,当即几分倨傲。

“为父入朝三十余载,清大血法门,杀天下奸邪无数,我说过的话,何时有假。今天本想着再来问问圣人,你的病该如何是好,没想到你倒是突然之间病就好了,那么定然不能反悔。”

唐姜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父亲,你说这白里山的圣人,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好……”

“圣人当然知道,你行善积德,为人善良,自然就会受到上天庇佑,病也就好了。”

唐姜笑了笑。

“我也觉得,都是因为我为人善良,才会有如此大的福报。”

她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遇到的那个白衣青年。

若非今日再陪父亲过来白里山,也不会遇到那人。

自己想着总是让父亲如此奔波劳累,今天干脆在此了结一生,没曾想竟是遇到了他。

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片刻,只听得旁边父亲,继续口中念着。

“周侍郎家的二公子,万国公的世子,没想到也在这里凑热闹。”

唐天定作为玄境高手,还是这大盛王朝已经是差一步就天人的玄境,此时此刻,自然能一眼看到这山上山下的诸多情况。

唐姜听到这些二世祖的名字,跟着说道。

“父亲此次还愿,如此下血本,难怪他们兴致这般高昂。”

这些可都是长京城有名的纨绔。

大盛武风盛行,可谓万世太平,可是这些有钱子弟,不居安思危,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都是长京城中众所皆知之事。

“这二位平时为非作歹惯了,更都是银枪蜡烛头。这上山坎坷艰难,想要一柱香上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对!”

本不以为意的唐天定,突然眼神一凝。

他目光落在山腰之上,落在那如履平地的那位国公世子身上。

对方如履平地,行走轻松,犹如踏风而行,竟是轻而易举,就跃然而起,跨过诸多崎岖险峻山路。

“万顾温什么情况,怎么走得如此之平稳,除非是玄境高手,方能腾空悬浮……这也不对,他并没有真气波动,这怎么回事?”

唐天定神色吃惊。

“是啊,这万顾温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他一个纨绔世子,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天两头调戏良家,平日里能吃什么苦,怎么今日如此能耐?”唐姜同样是神色讶异,随后脸色一紧。

“父亲,此人听闻极为好色,往常多是游走各大烟花之地。之前更是有意搭讪过我,倒是能看得出来他的品性。”

唐天定沉默一会儿后,当即皱了皱眉头。

“我今日难道真是要好心做错事了不成。”

唐姜同样是神色阴晴不定。

“难道这福报,真要让他给取了。”

唐天定沉默之间,心中叹息。

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不需要真气和法器,亦可如履平地之人。

“罢了,本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最后真不行,为父也会想办法,让你有得清静。”

凌安侯神色冷静。

作为大盛王朝的武状元一个所谓的国公世子,并不会让他感觉到什么压力。

诚然大盛之中,王,公,侯的爵位,他是最末。

可他出生入死,手中杀人无数,威震大盛三十年,靠的可不是一个侯爵名声。

唐天定刚准备收回视线,突然又是顿住。

角落里,有一个人站在旁边的崖边,非常奇特,犹如平地之上,要随风而去,无声无息。

主要还是太安静,直到眼神注意到他,就会被他那种无波无澜的安静所吸引。

心如止水,无畏无惧。

不仅仅是他,包括山下许多香客,都能看到悬崖边上的年轻人。

白色的衣衫,要不是仔细看去,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此人好生冷静,在悬崖边上,竟然能如此平稳气态。”

唐姜倒是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可以看到好像真的有一个人……

这有几十丈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

“那个人,他在做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登山?”

“可如果是登山,他为何站在那里。”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沈原。

他站在悬崖边上,目光落在边缘之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在几乎没什么人关注他的情况下,他于悬崖之旁抬起脚。

没有任何的声音,却好像能听到轻微的声响。

几乎许多人都是刹那之间怔住。

那是白霜裂开的声音。

唐天定本准备收回的瞳孔,同样是瞬间一缩。

目光落在那些白霜之上,突然脸上几分骇然。

“他要做什么!”

“他是想踩霜而行。”

不仅仅是他,无数人,都是神色震骇!

“此人竟要踏霜而行!”

“什么是踏霜而行?”

唐姜同样是神色茫然。

父亲突如其来的震惊,多年以来,未曾见过。

“传闻有人可踏霜而行,只是需心如止水,步步均匀,不过这等壮举,万不存一,为父从来没有见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

唐天定神色震动之下,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霜,还可以踏的吗?”唐姜同样是神色骇然。

“自然可以,霜结之下,并非不能行走,早年曾有耳闻有高人能轻松行走,可是也只是听闻,从来没有见过。”

“其他人,都未曾有过吗?”

“不是未曾有过,是大部分都没办法成功,大多数踩着踩着,都是会转瞬之间失败,最终只能靠真气自保。”

他看着那年轻人,一步一步竟然轻松踏出,不由得再次吸了一口凉气,心神震动。

“不管修为高还是不高,这踏霜而行,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至少我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

唐姜听到这里,同样是神色一震。

没有人能成功过。

“他,他竟然走了那么多步了……”

唐姜神色惊震。

一步之下,白霜裂开,再续一步,毫无任何影响,似乎他对于脚下一切,都是无比自然,已然习惯。

“不仅仅是成功,他的步伐,竟然如此轻松闲庭信步。”唐天定更是神色再次震动,

“如此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做到心如止水,心无杂念,此人是谁?”

天地之中,唯留清风与白雪,还有霜结。

诚然是千年过去,可是对于沈原来讲依旧轻而易举。

沈原自幼心性平和,一生之中,九渡雷劫,所以最终才以无声之力,遁入化圣。

心如止水,自不在话下,这个踏霜而行,更是轻易而举。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这也只不过是沈原为了登山的第一步。

踏霜而行,是为了第二步。

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