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瘟影银殇(上)

**应天府仁寿坊疫区**

谷雨前的闷热裹挟着腐臭，陆明远隔着浸透草灰水的棉布，仍能闻到瓦罐巷里飘出的死亡气息。五日前，鲁十八在铸造坊咳出的那滩黑血，此刻正在琉璃培养皿中显现出鼠疫杆菌的链状结构。

“大人，西牌楼又倒了十七户。“医官沈半夏提着药箱踉跄而来，襕衫下摆沾着可疑的粘液，“按您教的法子蒸煮衣物，可坊里的井水...“她掀开药箱，三只肚皮鼓胀的死鼠赫然在目。

陆明远用镊子夹起鼠尸，腹腔内涌出的绿脓在显微镜下呈现奇异荧光——这是晋王密信中提过的“波斯妖毒“。他猛然想起昨日从晋商票号查抄的账本，那些标注“胭脂“的货箱竟是指代染疫鼠群。

“即刻封锁四大城门，所有粮车改走玄武水道。“陆明远在隔离令上钤印时，特意用了新制的橡胶印章——这是从琼州运来的胶乳所制，水火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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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银库地窖**

朱允炆指尖掠过垒成墙的洪武宝钞，突然抽动鼻翼：“黄先生不觉得这墨香过于甜腻？“

伴读黄子澄慌忙跪倒，袖中滑落的银票边角染着猩红。太孙侍从眼疾手快地挑起那张会票，对着气死风灯细看——水印处“足色纹银“四字竟是用砒霜调墨所印。

“好个江南织造局！“朱允炆冷笑，宝钞上的龙纹在他掌心龟裂，“用茜草汁仿朱砂印鉴，拿砒霜充银粉水印，难怪松江府的米价三日涨了十倍。“

暗处忽有算盘珠响，户部侍郎捧着烂账本颤巍巍道：“禀殿下，市面流通的白银实则藏在...“话音未落，老侍郎突然口吐白沫，后颈赫然插着枚青铜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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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报恩寺隔离营**

鲁十八的儿子鲁大锤抡起铁匠锤，将蒸汽消毒器的铜阀砸进青砖。这个传承七代的铸剑师，此刻红着眼眶嘶吼：“你们官老爷造的瘟器！我爹就是被这铁疙瘩吸干了魂！“

陆明远任由飞溅的铜屑划过面颊，突然抓起把新铸的洪武通宝撒向人群：“诸位可识得此钱？“阳光下，钱币内孔闪现的“燕“字暗记，让骚动的人群瞬间死寂。

“燕王府的私铸钱！“漕帮汉子率先认出，“难怪米铺只收带燕字的钱！“

“正是有人要栽赃燕王。“陆明远踢翻蒸汽阀，沸腾的药雾中升起幅辽东地图，“十日来瘟疫源头皆指向晋商，而他们运粮的漕船...“他挥剑劈开木箱，倾泻而出的辽东糜谷里，窜出上百只带荧光的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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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钱庄**

当第一块蜂窝煤在铸铁炉内燃起蓝焰时，陆明远正将硫磺粉撒进银锭熔炉。钱庄掌柜的玉扳指在火光中映出诡异纹路——那是波斯数字“77“的变形，与童尸胃中黍皮压痕如出一辙。

“大人明鉴，小号绝无私兑宝钞...“掌柜话音戛然而止，突然膨胀的瞳孔里倒映着陆明远手中的票据——盖着晋王印鉴的盐引，落款日期竟是洪武二十八年。

窗外更夫梆子敲响三更，陆明远突然掀翻熔炉。液态白银泼洒的瞬间，地面浮现出用硼砂绘制的五台山地形图，其中标注的红点正是晋王炼毒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