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离裹紧兜帽穿行在腐鱼腥气中。左侧摊位挂着风干的修士手掌，右侧铁笼里关着长出人脸的章鱼。她停在第三根桅杆下，机械义眼的反光刺入瞳孔。

“锁龙藤汁，三滴换一片逆鳞。“白鸦把琉璃瓶推向阴影，“或者...你腹中胚胎的胎动频率。“

暴雨突然停滞在空中。姜离的蛟爪扣住对方咽喉，却发现触感冰凉——这人的皮肤下流动着液态金属。

“人族火种的纳米殖装？“她嗅到熟悉的血腥味，“三个月前东海那场爆炸...“

“是我们炸毁了谢衡之的克隆工厂。“白鸦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想知道陆昭然为什么总在月圆之夜失踪吗？他需要定期回工厂更换蚀日骨的抑制芯片。“

玻璃瓶突然爆裂，藤汁溅在姜离小腹。胚胎发出高频尖啸，声波震碎周围七个摊位。她在剧痛中看清瓶底刻着的符纹——那是林秋明的笔迹。

陆昭然踩碎守卫第三根脊骨时，嗅到了姜离的血气。这具变异体胸腔内嵌着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他残留的封妖印。

“谢衡之在收集我的生物信息...“他捏碎罗盘，琉璃状碎屑中浮出全息投影——数以千计的培养舱里悬浮着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每具胸腔都跳动着暗金骨片。

城门突然渗出粘液。血肉管道组成的长街尽头，三百名克隆体齐声吟唱：“混沌即秩序，死亡即重生。“

陆昭然的左眼开始数据化，视野中浮现基因链状的攻击轨迹。当他撕开第一个克隆体时，对方竟流着泪微笑：“母亲，您终于来解脱我们了。“

姜离的指尖抚过壁画上混沌神的羽翼。那根本不是神话中的古神，而是穿着未来战甲的类人生物，手持的武器刻着「时空管理局-7号」编号。

“原来蚀日骨是时空锚点...“她读取着壁画铭文，“混沌神来自三千年后的人族，失控的时间机器把他撕成十二块...“

胚胎突然踢打子宫壁。剧痛中浮现新的画面：陆昭然站在时空乱流中，脚下躺着姜衍的尸体。他手中蚀日骨插入自己心脏，背后是正在崩塌的青铜巨门。

“这是...未来？“姜离呕出带着星屑的血，发现掌纹正在消失。

白鸦的机械臂切开培养舱。十五岁的谢衡之克隆体蜷缩在营养液里，脖颈烙印着「迭代体-299号」。

“你们人族比妖族更恶心。“姜离的蛟尾扫过数百个培养舱，“用自己克隆体做实验...“

警报突然炸响。克隆体299号睁开全黑瞳孔，基地金属墙壁开始血肉化。陆昭然撞破天花板坠落，右臂已异化成骨刃：“离儿，他在你体内植入了定位器！“

姜离低头看向小腹，皮肤下凸起齿轮状物体。299号狂笑着溶解成银色流体：“父亲需要胚胎完成最终进化——“

整座基地向中心坍缩。姜离在震荡中妖化，十二条星纹触手绞碎克隆体，却在触及陆昭然时突然软化。他残存的人性记忆通过触手涌入：林秋明将妖丹喂给婴儿的画面，右下角日期显示是...三天后

陆昭然抱着昏迷的姜离漂在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中。她的腹部透明化，露出胚胎本体——那是个长着混沌神翅膀的婴儿，手中攥着半片逆鳞。

“清心诀不是咒文，而是坐标。“他蘸着海水在姜离额头画符，“林秋明想送我们去最初的时间锚点...“

胚胎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谢衡之的记忆画面：真正的混沌神被肢解前，将神格封入时空管理局的保险箱。而钥匙，正是陆昭然每夜梦见的青铜巨树。

海水凝结成镜面。倒影中浮现成年的姜离，她腹部有道狰狞疤痕：“快走！你们在重复我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