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你们两个跟我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看到老王也要跟来，顾慢眉毛一挑，“你不用跟过来了，钱待会儿我会转给你。另外，下次注意一点，不要再让别有用心之人混入其中。刚刚要不是林砚及时发现，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相面首呢。”
“顾老板，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注意。”
老王点头哈腰，不断赔笑。
今天这场替身局，是正儿八经为杨羊寻找武替。老王之所以叫林砚过来，其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万一林砚被选上了，未来有幸出演个重要配角，那他这个替身经纪人的翻身时刻也就到了。
顾慢对娱乐圈的态度，主要体现在她对作品改编的态度上。在业内以强势著称，她不完全出售自己的作品版权，并且一定要参与后期编剧工作。
由杨羊出演肖奈，就是顾慢力推之下的结果。
可以说，《微微一笑很倾城》的肖奈绝对是杨羊演艺生涯中的最高光时刻之一，正值颜值巅峰期，不油腻，适配度非常之高，满足了书粉对原著中肖奈清雅俊逸如水墨的期待，让人感觉有种纸片人走出来的感觉。
唯一让顾慢感到有些遗憾的，便是没有早一点遇见林砚，否则肖奈一角，指不定花落谁家。
“林砚，对于出演杨羊的替身，你有何想法？”
不等林砚开口，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顾老师，你这话问的就有问题，混娱乐圈的，哪有心甘情愿一直当别人的替身，都等着机会，翻身做主人呢！”
抬头望去，看到来人，顾慢愣了一下，疑惑问道：“贾总，你怎么在这里？”
“和你一样。”
贾士恺笑道：“听说你组了这个局，我也来凑凑热闹。”
直接无视了李依桐，贾士恺看向林砚的目光火热，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便握住了林砚的手，非常热情的开口道：“林砚，请你务必一定要加入我的公司！”
“我们认识吗？”
林砚仔细回想，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庞，没有一张能够与之对号入座。
“抱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贾士凯当即一脸正色道：“我上个月刚刚成立了一家公司，叫悦凯影视，立志于打造集演艺经纪、影视投资、制作发行及营销业务、唱片制作于一体的综合型娱乐公司。目前，已经邀请到了杨羊、吴遵和宋倩。”
嚯！
个个都不是凡夫俗子。
杨羊就不用多说了，军艺出身，近期因为《盗墓笔记》的热度，凭借小哥张起灵一角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可以说是正当红。
吴遵更是重量级，前飞轮海的成员。飞轮海就不过多赘述了，号称“F4接班人”，曾红遍东南亚，当年也是炙手可热红极一时的存在。
宋倩自不必多说，f(x)队长，曾入围第22届世界音乐大奖（WMA）全球最佳女艺人、年度最佳艺人、最佳现场表演奖提名。
个个都是重量级。
唯独他林砚，目前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在去年陈小、陈颜希版《神雕侠侣》中过了一把“龙骑士”的瘾。
没错，林砚就是那条“龙”。
这没什么好值得宣扬的。
“贾总，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看中了你的脸，看中了你的身材，看中了你敢打敢拼的精神。”
“我打断一下。”
顾漫插话道：“贾总，我准备打电话给林导，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看能不能给林砚另谋一个角色，所以杨羊替身的事……”
“你想找其他人代替？”
贾士恺耸耸肩，“我没意见。而且我觉得林砚当杨羊的替身，确实有些屈才，他值得有更广阔的未来。”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打电话。”
待顾慢走远后，贾士恺再度对林砚发出邀请，“来我的公司，你就是下一个杨羊。”
好歹毒的心！
下一个杨羊，让他当“二代油王”吗？
“贾总，麻烦容我考虑一下，再给你进行答复。”
“倒也不急。”
贾士恺摇摇头，他纯粹就是不想看到一个好苗子被浪费而已，并不是说就非林砚不可。
“喏，这是我的名片，你拿好了，要是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在林砚接过名片后，贾士恺挥挥手，转身离开。
等到顾慢回来的时候，没看到贾士恺，随口问了一句，也没太在意，只是让林砚存了一个她的手机号，然后对其说了一句“等我消息”，然后便也匆匆离去。
李依桐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一脸悲伤道：“为什么他们两个的眼里都只有你？我这么漂亮，就当我不存在吗？”
虽然已经是赵俪颖的御用替身，但李依桐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替身和配角，那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别想那么多，来都来了，走去泡一泡。”
“……”
李依桐抚额长叹，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走吧，我要把心中的愤怒，全泡出来！”
两人在汤池里整整泡了一晚上。
吃着服务人员端过来的果盘，李依桐直言道：“老林，既然你已经有了门路，接下来的路我就暂时不陪你了，你要学会自己走路了。”
“又来！”
林砚顿时被气笑了，“我又不是你刚生的婴儿。”
李依桐罕见的没有反驳，双目有些出神，怔怔说道：“就在两个月前，我相继去试镜了《诛仙》和《思美人》，结果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而告终。”
林砚知道这件事，当时算是给足了李依桐情绪价值，骂那些面试的考官有眼无珠，整整骂了一个小时，才算是将流着泪的李依桐逗笑。
“最近，我看到《半妖倾城》正在进行全国海选女主角，这是一个机会，我想试试。”
李依桐目光有些复杂看向林砚，“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会啊！
林砚有些印象，他记得于郑曾说，他试了三百多新人都不满意，直到看见李依桐后一眼相中。
或许李依桐在众多试镜者中不是最出众的，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和对表演的热情，林砚都看在眼里，比那些娇生惯养难伺候的，非五星级酒店不住，头等舱不坐，幻想自己是一线大牌明星的新人演员简直不知道好多少。
“皮皮，你放心去，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林砚可从来没想过将李依桐绑在自己身边，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
李依桐双眼泛红，带着哭腔说道：“可是我担心你，万一我被选上了，当上了女主角，你一个替身，别人觉得你配不上我怎么办？”
“哈？”
林砚一时无言，这小妮子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那我就打到他们说能配得上！”
“你还是这么暴力，不过……”
李依桐双目直视着林砚的双眼，展颜一笑：“我喜欢！”
到了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李依桐便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踏上人生新的旅程。
站在楼道口，李依桐驻足了许久，身影在灯光里忽明忽暗。
“林砚，再见！”
“再见！”
林砚突然出现在李依桐身后。
“啊——！！！”
李依桐差点吓尿，抬脚就往林砚腿上踢。
林砚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傻瓜，你怎么不躲？”
“躲了，你就受伤了。”
相视一笑，相视无言。
抵达高铁站，刷身份证进入，两人在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你……”
李依桐刚开口，林砚突然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左胸。隔着单薄的棉质衬衫，那道三寸长的刀疤正在发烫——去年替某武打明星完成高危动作时留下的勋章。
“这里记得添道新伤。”
林砚的拇指压着李依桐虎口处的茧，“下次见面要比对疤痕。”
自动扶梯的机械声碾碎了未尽的话语。
当站台广播第三次催促时，林砚突然扯下颈间红绳，将带着体温的琥珀塞进李依桐掌心。
细绳在晨光中划出朱砂色的弧，恰如他们初遇那日，他吊着威亚从十米高空坠下时，在残阳里荡出的惊心动魄。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