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祚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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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日月重光

陆昭指尖划过祭坛模型,突然折断三根芦苇杆插入沙盘:

“《吴子》有云,火攻之要,在借势而非蛮力。”

他拾起浸透醋液的丝帛覆盖沙盘,黄巾布防图在酸蚀下显现裂缝:

“明日寅时三刻,东南风起——”

银甲反射的月光扫过武昭赤绫:

“敢为火引否?”

陆昭剑穗突然缠住武昭手腕,借回旋力将她拽至沙盘东北角:

“看那青铜鼎的云雷纹——”

剑穗倏然绷直如弓弦,将武昭甩向沙盘上空:

“兑位三丈!”

她赤绫卷起沙盘芦苇杆掷出,杆尖精准刺入青铜鼎云雷纹凹陷。

陆昭箭步踏案,袖箭击发火石点燃芦苇:“破甲火锥!”

武昭踩在燃烧的云梯上,玉笛吹破三个音阶:

“风!火!雷!”

武昭足尖勾住云梯横木,从蹀躞带抽出青玉短笛:

“武家训鹰笛,用的是南阳独山玉——”

笛孔按二十八宿排列,吹奏时裂纹渗出朱砂:

“祖父征西时,这笛声烧过匈奴粮仓!”

三千火雀随音阶变换阵型,翅羽交叠成赤色锋矢——正是陆明远雁门狼烟骑绝杀阵

三千火雀突然在空中分裂成三股:

首股俯冲点燃祭坛承重柱响

次股撞向青铜编钟引发音爆

末股直扑张角法驾自爆

火雀群即将撞向青铜鼎时,陆昭突然掷剑击飞暗弩:

“武昭!赤绫缠鼎耳!”

武昭踏着燃烧的云梯纵身跃起,赤绫如血蛇绞住鼎耳,陆昭剑锋擦过她颈侧挑飞毒箭。

绫缎借力回旋时染上他袖间血渍,武昭冷笑:

“将军的血脏了我的绫。”

指尖却将染血那段缠回腕间:

“正好当朱砂用!”

而后袖中石灰粉混醋雾喷涌而出:

“破!”

酸蚀声里青铜鼎轰然炸裂,毒烟尚未弥散便被火雀焚尽。

这些被朱砂浸透的猛禽扑向黄天祭坛,翅羽掠过旗杆时擦出幽蓝火星。

火雀撞碎琉璃瓦时,假张角的虬髯熔成焦油。武昭赤绫卷其头颅掷向敌阵:

“装神弄鬼!”

张角替身挥舞九节杖嘶吼:

“风来!”

却见宇文泰的狼驳骑突然调转箭锋,将火雀逼入祭坛核心——

“轰!”

百丈高的经幡轰然炸裂,裹火麻布如陨星坠落。

岳飞立在床弩阵前,赤膊筋肉虬结,三指扣弦暴喝:

“中!”

丈长火矢贯穿七层黄巾旗,将“苍天已死”旗钉在张角金身塑像眼眶。

岳飞搭上第二支浸盐火矢:

“妖道可听过《盐铁论》?”

箭杆盐粉遇火炸裂

“今日便用官盐焚你邪经!”

火矢穿透三层皮盾,将诵经的黄巾术士钉在祭坛立柱

张角替身洒出《太平经》符纸作法,陆昭突然朗声背诵《礼记》:

“天道远,人道迩——”

声浪竟震得符纸自燃:

“妖道可听过董仲舒的天人三策?”

陆昭踏罡步逼近,每诵一句《春秋》便劈碎一道符咒:

“僖公二十八年——”

剑光斩断燃烧的经幡,

“晋侯假天命而战!”

袖中竹简骤然展开,竟是卢植血书《破黄巾十二策》:

“今日诛你者,非火非剑,乃天下民心!”

“以儒血破妖法!”

竹简青烟中,火雀列阵如狼烟骑冲锋,再现陆明远遗阵。

陆昭剑指火海,银甲映天:

“此火不敬神佛不拜天——只为人间清明”

“假的!”

张飞蛇矛挑飞燃烧的假须,露出太监惨白的脸。

蛇矛倒转用矛尾捅穿阉人下颚,黑汉单臂抡起尸体砸碎黄巾战鼓:

“爷爷的鼓点才是真雷霆!”

颅骨碎片嵌入鼓面,每声闷响都震落墙灰。

那阉人喉间咯咯作响,袖中突然射出淬毒袖箭——

“铛!”

青龙刀寒芒掠过,关羽单手拎起阉人残躯:

“鼠辈安敢弄鬼?!”

青龙刀插地三尺:

“关某刀重八十二斤,却不如尔等心黑!”

血雨中,真张角的紫檀法驾正遁入地穴,车辕碾过降卒尸骸。

董卓金甲浴血,狼头刀劈开孕妇肚腹:

“羌人首级换酒!黄巾首级换金!”

身后西凉骑兵呈雁翎阵掠杀,铁蹄下头颅如熟透的瓜果迸裂。

一黄巾童子抱断肢哭嚎,被宇文泰链刃绞成肉糜,肠肚挂在钩镶营铁戟上摇晃。

“竖子敢尔!”

皇甫嵩叠阵暴进,前排钩镶手突然下蹲,中排连弩齐发洞穿西凉马腹。

战马哀鸣跪地时,后排长矟如毒龙出洞,将坠骑者串成血色糖葫芦。

老将双目喷火:

“汉家土地,容不得羌胡放肆!”

西凉骑兵链锤扫过难民群,董卓双眼映着断肢残骸:

“金汁煮肉!”

他突然劈开沸腾的金汁大锅,滚烫粪水浇在攀城黄巾身上。

皇甫嵩箭步上前钩住其护心镜:

“屠夫!你这是在养地狱恶鬼!”

两人角力时,城墙崩落巨石砸碎金汁锅,惨嚎声惊起飞鸦蔽日。

陆昭银甲突入西凉骑阵,剑挑羌人首级桶:

“董仲颖!可知地穴三十丈下藏着什么?”

摊开染血布帛露出张角金库图:

“杀十降卒不过百金,开此库可得万镒!”

火雀群撞向祭坛时,陆昭剑鞘突射铁索钩住顶层飞檐:

“走!”

武昭踏着铁索凌空飞渡,赤绫卷住陆昭腰身借力。

双剑合劈琉璃顶的刹那,陆昭突然旋身替她挡下毒箭:

“焚塔交你,毒疮归我!”

硫磺毒烟从地缝喷涌,陆昭银甲泛青。武昭扯裂裙裾浸入蒜汁,腕血染红布条:

“含在齿间!”。

武昭突然踹翻醋坛,将蒜瓣踩碎混入:

“《神农本草经》说蒜破瘴气——”

撕开战死黄巾的裹尸布浸泡其中,

“嫌脏就别喘气!”

士卒们抢夺布条时,她将浸透蒜汁的那段塞进陆昭齿间:

“陆明远的种,可别死在毒烟里!”

陆昭突然毒发抽搐,嘶声呢喃:

“铜雀...父亲...雁门...”

武昭掐他人中厉喝:

“陆明远死在雁门关!和铜雀台什么关系?”

他涣散的瞳孔映出她佩玉:

“母亲...刘氏的玉...”

话音未落,张飞已撞破三重石门——

“给某开!”

丈八蛇矛捅穿尺厚青砖,张飞倒拽铁链,门轴崩裂声如骨碎。

铁链反缠蛇矛形成链锤,张飞暴吼旋身横扫。

三颗头颅被铁链绞成烂柿,脑浆在岩壁溅出“米”字血痕。

矛尖卡进石门时,他竟用牙咬住锁链生生扯断:

“呸!不如幽州母猪劲大!

门后黄巾力士挥动狼牙棒砸来,却见黑汉旋身暴喝,矛杆横扫千军,七颗头颅如熟透的瓜般飞起,脑浆泼满甬道壁画。

“陆昭何在?!”

尉迟恭突厥弯刀翻飞,刀光过处断指如雨。

突然地穴震颤,硫磺火球从头顶砸落——

“刺啦!”

武昭赤绫卷住火球反掷,爆燃的油脂浇在敌群中。

惨嚎声里,她踩碎挣扎的焦尸,扯过陆昭战袍抹刀:

“将军这甲,比邙山青石还冷硬!”

陆昭突然抓住她抚甲的手按在左胸。

铠甲缝隙透出体温:

“这里...从未冷过...”

皇甫嵩叠阵堵死穴口,钩镶手突然变阵为圆。

前排突刺钩断马腿,中排弩手专射眼窝,后排长矟从缝隙突刺肾囊。

西凉骑兵撞上铁壁,战马被钩穿喉管时,肠肚随铁钩拉出三丈。

“叠阵!进!”

老将令旗劈落,圆阵如磨盘推进,将人尸马骸碾成肉毯。

宇文泰链刃绞断三柄钩镶,却被狄青铁戟锁住关节:

“蛮子,听过分筋错骨吗?”

脆响声中,鲜卑悍将臂骨寸断。

宇文泰突然嚼碎舌血喷向狄青双目,链刃毒刺直掏心窝。

狄青后仰用护心镜反光炫其目,钩镶倒刺穿透鲜卑铠甲下摆:

“蛮子可知汉家有种刑法——”

铁钩猛然上提,

“叫'阉豕'!”

张飞独闯祭坛核心,蛇矛点地腾空,踩着黄巾力士头颅飞渡。

九尺巨汉挥动金瓜锤迎击,却见黑汉猿臂暴伸,竟单手捏碎敌将喉骨!

“大贤良师在此!”

紫袍身影从暗门闪现。

“去你娘的!”

蛇矛贯胸而过,将张梁钉在铜人图腾。

张飞脚踏尸身拔矛,血泉喷溅房梁:

“还有谁?!”

地穴深处,陆昭的银甲裂隙间突然露出半截残剑。

武昭指尖抚过剑身“明远”铭文,瞳孔骤缩:

“这是陆将军的断剑…”

剑脊映出她惊愕面容的刹那,硫磺火球轰穿岩壁,陆昭本能旋身将其护在身下。

话音被惊天爆炸淹没,曹操在烟尘中阴笑,袖中密信印鉴“张让”染血。

黄河水裹着血色漩涡,龙旗机关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

张角九节杖顶端镶嵌的夜明珠突然炸裂,万千毒蜂从旗杆空腔倾巢而出,黑云般的虫群遮天蔽日。

“火雀余烬!”

武昭撕开披风,灰白色粉末随风弥散。

蜂群触及灰烬瞬间爆燃,空中绽开千百朵幽蓝火莲。

她染血的赤绫缠上八牛弩机括,腕间血珠顺着丝绸渗入弩弦:

“这一箭——”弓臂弯成满月,“不问苍天不问鬼神!”

“咻!”

赤绫为弦的巨弩破空尖啸,龙旗金线刺绣的“黄天”二字应声炸裂。

旗杆裂开的蜂窝孔洞淌出腐臭黏液。

武昭火雀灰烬中混入雄黄与硝石,燃烧时爆出青紫色毒烟。

八牛弩基座为泰山柘木所制,赤绫浸血绷紧时发出编钟般的金属颤音。

旗杆内部暗藏的硫磺粉尘遇火殉爆,冲击波掀翻三丈内的黄巾力士。

硝烟中露出张角真容——面白无须,喉结平滑如阉人,锁骨处烙有“永巷”印痕

“段珪义子?”

皇甫嵩铁戟顿地,铠甲上插着的毒箭随动作颤动。

朱儁踉跄着用汉节撑住身体,汉节青铜衔接处崩裂,露出“元朔六年赐骠骑将军霍”铭文。

朱儁独臂擎节冲入蜂群,牦牛尾浸油燃成火鞭:

“此节饮过匈奴血,还怕阉奴毒虫?

毒箭穿透咽喉的瞬间,他猛拽皇甫嵩护心镜,将最后半囊火油倾入地缝引燃,火墙阻绝追兵

三支毒箭贯体时,他反手将汉节插入地缝引动岩浆:

“皇甫老儿...兰陵酒要温到血沸...”

陆昭玄甲骑兵撞入敌阵,银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在凤纹上蜿蜒。

陆昭剑锋劈开“苍天已死”大旗,染血的帛布掠过他眉弓:

“史书由胜者书写?错了!”

玄甲骑铁蹄踏碎旗面时嘶吼声震天:

“——由涿郡卖炭翁冻裂的手书写!”

剑光贯穿第三层盾阵:

“由钜鹿妇孺易子而食的齿痕书写!”

最终劈断旗杆时雷霆暴喝:

“由站着死、跪着生、横着心的凡人书写!”

当第七个黄巾渠帅的首级飞起时,甲胄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音——“雁门飞雪”冻伤痕在血光中浮现。

血珠滴落甲片时发出沙哑呜咽,似雁门关朔风掠过箭楼。

张角手中九节杖重重杵地:

“刘宏小儿竟敢...!”

“你眼里只有天命。”

武昭脚踏残旗跃至半空,断刃劈开九节杖紫檀木柄,

“却不见洛阳易子而食的饥民!”

武昭扯下半截燃烧的赤绫掷入黄河,火焰在水面炸开血色莲花:

“男儿掌中剑——”

突然夺过陆昭佩剑斩断张角法袍,露出其宦官烙印:

“女儿心头火——”

脚踏龙旗残骸扫视战场:“这乱世...”

火雀灰烬随风扬起,在她身后形成冲天火柱:

“我偏要烧出条通天大道!”

竹简状的《太平经》伪卷从杖中散落,曹操袖中虎符残角突然发出共鸣——武昭怀中另半块虎符正在发烫。

“燕人张翼德来也!”

张飞丈八蛇矛贯穿最后一道防线,矛尖挑着张梁首级。

刘备接过卢植血书,帛布上“以正治国”四字被新鲜人血覆盖。

撕开血书夹层露出鱼书密文——“乱世重典”四字遇血显形。

张梁首级滚落脚边时,刘备突然斩断自己半截披风:

“仁义如这残帛...”

用断帛裹住血书绑于臂甲,对张飞低语:

“翼德,从今往后,我等便是撕帛的刀。”

刘备割下张梁耳骨塞入血书竹简,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

他忽然反手斩断黄巾降旗,对着满地残肢轻笑:

“老师,乱世需用豺狼道。”

黄河浪涛拍岸声里,荀彧指尖抚过伪造经卷夹层。

羊皮地图上的铜人地宫标识,正与武昭虎符纹路暗合。

远处陆昭撕下战袍为武昭包扎箭伤,布条系紧时,落日恰将两人身影投在“汉”字大旗上,恍若一体。

陆昭突然反握佩剑割裂左臂战袍,皮革撕裂声混着铁锈味炸响。

他用牙咬住布条一端,右手持剑格开流矢:

“这一剑——”

布帛缠紧武昭渗血的箭创,“为你斩开山河万里!”

武昭染血的指甲抠进敌旗绸面,撕扯时锦缎发出裂帛之音。

她将残旗绕过陆昭腰间,布上“甲子”二字正被两人血迹染成“赤心”:

“那这旗...”旗角铜铃撞在陆昭佩剑上叮当作响,“便是歃血为婚的聘书!”

陆昭染血的指尖划过武昭腰间敌旗,布帛上“苍天已死”正被血渍改写成“苍生当立”。

黄河浮尸顺流而下,荀彧手中铜人地宫图被晚风吹开一角,露出未央宫地下密道的蛇形标记——而这一切,都倒映在曹操新磨的剑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