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人小组

“跨学科竞赛？“苏雪盯着公告栏上新贴的通知，手指不自觉地绕着栗色长发的发尾，“每组六人，自由组队...“

后背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白瑞雅带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挤到她身边：“咱们有四个人！你、我、你弟、飒飒还有蓝凌。“她脖子上那枚蝴蝶胎记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项目随便选，体育知识竞赛我能闭着眼睛拿满分！“

苏雪刚要回答，公告栏玻璃反射出一个高挑的身影。顾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五双眼睛同时看向顾笙。许飒飒紧张地拽着苏雪的衣角，几乎要把布料扯破。“要不，你也加入？”

“我拒绝。“顾笙转身就走，黑色书包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白瑞雅翻了个白眼：“谢天谢地，谁要跟那个冰块——“

“顾笙同学！“苏雪突然喊道，“你上次物理小测是年级唯一满分对吧？“她的声音在走廊上格外清晰，“我们...我们需要你。“

顾笙的脚步停下了。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脚边投下一道分明的光暗界线。

小组第一次会议定在放学后的空教室。苏辰把课桌拼成五边形，正往上面堆零食。许飒飒缩在角落，像只受惊的兔子。

“选题想好了吗？“白瑞雅一进门就把排球重重搁在讲台上，吓得许飒飒一哆嗦。

蓝凌翻开笔记本：“我列了几个方向...“

门被轻轻推开。顾笙走进来，带着初秋微凉的风。他放下一个黑色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贴着五色彩标：“课题分析报告。“

“哇哦。“苏辰伸手去翻，被顾笙用钢笔轻敲了下手背。

“先洗手。“

白瑞雅“啪“地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顾笙连眼皮都没抬：“细菌培养实验表明，未清洁的手部平均携带——“

“停！“苏雪赶紧站起来，差点碰翻水杯，“我们选'校园生态优化'怎么样？可以结合生物、物理和设计。“

许飒飒突然小声说：“我、我画过学校平面图...“她从书包里摸出本素描簿，翻到某页时又猛地合上，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苏辰眼疾手快抢过来：“给我看看！“素描簿摊开的瞬间，整个教室安静了。纸上不仅精确绘制了校园布局，每个角落还点缀着栩栩如生的动植物——停在窗台的麻雀、花坛里的流浪猫、甚至爬在围墙上的藤蔓。

“这也太厉害了吧！“苏辰举着画满教室跑，“飒飒你深藏不露啊！“

许飒飒把脸埋进手掌里，耳朵尖红得透明。顾笙突然伸手按住狂奔的苏辰，抽出素描簿认真端详：“透视准确度98.7%。“

这大概是他能给出的最高的赞美了。

白瑞雅凑到苏雪耳边：“冰块居然会说人话。“

讨论逐渐热烈起来。苏辰提出在喷泉池加装太阳能板，白瑞雅坚持要改建排球场的照明系统。顾笙全程用笔记本电脑记录，时不时插入几句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数据修正。

“等等，“苏雪突然发现矛盾点，“太阳能板预算超了。“

六颗脑袋同时凑向预算表。顾笙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气息，白瑞雅的发梢还带着排球场的塑胶味，许飒飒的橡皮擦屑落在苏辰乱糟糟的头发上。苏雪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用回收材料。“顾笙调出份表格，“科技社有去年机器人比赛的剩余部件。“

白瑞雅挑眉：“你居然会变通？“

“效益最大化不是变通。“顾笙合上电脑，“明天六点实验室集合。“

接下来的一周，六人像一组啮合中的齿轮。顾笙负责技术图纸，精确到每个螺丝的扭矩；苏辰和蓝凌跑遍全校收集废旧材料；许飒飒默默重绘了所有设计图，在边角画上可爱的动植物插图；白瑞雅用排球训练的体力搬运重物；苏雪则负责协调所有人的进度。

“你弟今天又迟到了。“顾笙头也不抬地说，手里焊枪喷出蓝色火焰。他摘下护目镜时，左脸颊沾了道黑色机油，像只花脸的猫。

苏雪递上湿巾：“他去帮许飒飒搬绘画工具了。“她望着窗外，苏辰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许飒飒的颜料箱，活像捧着什么易碎珍宝。而平日怯懦的许飒飒，在讲解色彩搭配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白瑞雅突然从背后搂住苏雪的脖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蝴蝶胎记因为炎热更加显眼。

顾笙轻咳一声：“模型电路需要测试。“

“来啦！“白瑞雅松开苏雪，却故意重重撞了下顾笙的肩膀。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苏雪仿佛看到空中迸出无形的火花。

比赛当天，礼堂挤满了人。苏辰紧张得一直抖腿，把展示牌撞倒了三次。

“别担心，“苏雪整理着弟弟歪掉的领子，“我们准备得很充分。“

顾笙正在调试最后的电路，闻言抬头看了眼苏辰：“根据统计，83.6%的紧张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他递过一块电路板，“拿着这个，专注于具体事务能缓解症状。“

白瑞雅突然从更衣室冲出来：“完了完了！“她手里拎着撕裂的排球服，“展示环节要用的服装！“

许飒飒不知从哪里摸出针线包：“我、我可以缝...“她的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十分钟后，撕裂处变成了一排精致的蝴蝶结。

“飒飒你是天使吗？“白瑞雅转着圈检查衣服，差点撞翻顾笙的模型。顾笙扶住模型的同时，顺手扶了下她的腰。

“平衡能力，“他顿了顿，“略有进步。“

白瑞雅瞪大眼睛，蝴蝶胎记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苏雪赶紧插到两人中间：“到我们上场了！“

展示环节意外频出。投影仪故障，苏辰临时改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讲解；电路短路，顾笙三秒内完成现场维修；评委提问刁钻，白瑞雅用排球战术比喻完美应答；而许飒飒——当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展示她绘制的生态图谱时，全场响起惊叹声。

“最后，“苏雪深吸一口气，“我们想说明，优化校园不仅是硬件升级...“她看向队友们，“更是让每个不同特质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看到顾笙微微点头，白瑞雅竖起大拇指，许飒飒羞涩地微笑，苏辰做了个夸张的爱心手势。阳光穿过礼堂的彩绘玻璃，在他们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颁奖环节，他们获得“最佳创意奖“。六人挤在领奖台上时，苏辰突然把奖杯高高举起：“团队万岁！“

奖杯在传递中差点滑落，被顾笙和白瑞雅同时接住。两人的手在金属杯壁上相触，又触电般分开。

回教室的路上，夕阳把六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雪和蓝凌在前面打闹，许飒飒抱着奖杯像抱着全世界，白瑞雅和顾笙隔着安全距离并肩走着，而苏辰走在中间，看着地上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周还开会吗？“许飒飒突然小声问。

白瑞雅揽住她的肩膀：“当然！我们要监督太阳能板的安装呢。“

顾笙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从书包里取出五张纸：“改进方案。“

苏雪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发现边角画着个小小的笑脸——用他那种精确的工程制图风格。

苏辰突然倒着走到众人面前：“我宣布，'校园改造小分队'正式成立！“他伸手叠在奖杯上，“来啊，团队仪式！“

白瑞雅大笑着盖上手掌，许飒飒怯生生地加入，苏雪紧随其后。所有人都看向顾笙。

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良久，他轻轻把手放在最上面。

“幼稚。“他说，但没有人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