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委选举

王老师用教鞭轻轻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今天选班委。“她推了推金丝眼镜，“想竞选的人上台演讲。“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推诿声。苏雪正低头整理课本，突然被白瑞雅用笔戳了戳手臂。

“你去竞选学习委员吧。“白瑞雅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蝴蝶胎记，“你成绩那么好。“

苏雪刚要摇头，却见许飒飒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我想推荐苏雪同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空气里。

“好！“王老师突然出现在苏雪身后，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苏雪第一个演讲。“

站在讲台上，苏雪感觉膝盖发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黑板上，晃得她睁不开眼。这时她注意到教室后门被推开，一个高个子男生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抱歉迟到了。“男生微微欠身，声音像浸了冰水般清冷。他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袖口别着银色袖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庄正岩，“王老师皱眉看了眼手表，“开学第三天就迟到？“

“学生会临时会议。“他简短回答，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讲台上的苏雪身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让苏雪联想到博物馆玻璃柜里的猛兽标本——美丽但毫无温度。

白瑞雅突然在座位上大声咳嗽起来，苏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十几秒。她慌忙开始演讲，却把准备好的词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会每天帮大家收作业...“苏雪结结巴巴地说着，余光瞥见庄正岩挑了挑眉。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转一支钢笔，金属笔帽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划出锐利的弧线。

“就这样？“王老师显然不满意。

白瑞雅突然站起来：“苏雪初中三年都是年级前十！她还总耐心给我讲题。“她声音洪亮得像是排球比赛时的加油呐喊，“有次我发烧请假，她专门来我家补课笔记...“

苏雪惊讶地看着白瑞雅——这些事她自己都快忘了。阳光照在白瑞雅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上，那只蝴蝶胎记仿佛要振翅飞起。

投票环节，苏雪紧张地数着粉笔头——这是王老师发明的匿名投票方式。当她的票数明显领先时，庄正岩突然举手：“老师，我认为班委应该由综合能力决定。“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的简历。市级三好学生，钢琴十级，学生会组织部部长。“纸张翻动的声音像刀片划过，“当然，如果同学们更倾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雪，“人情票，我尊重结果。“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白瑞雅“啪“地拍桌而起，却被苏雪拽住衣角。

“我同意庄同学的观点。“苏雪听见自己说，“不如我们加试一场？现场出题，十分钟即兴演讲。“

庄正岩的钢笔突然停在指尖。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是精心计算的几何图形。

王老师露出开学以来第一个微笑：“有意思。“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责任“二字。

庄正岩的演讲像他的袖扣一样精致完美。当他谈到“班委不是荣誉而是担当“时，连苏雪都不自觉点头。但当他用统计学分析班级管理效率时，后排已经响起哈欠声。

轮到苏雪，她走到窗边突然拉开所有窗户。秋风裹挟着桂花香涌入教室，几个昏昏欲睡的同学顿时精神一振。

“上周大扫除，我看到许飒飒蹲在地上擦我们踢脏的门框。“苏雪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庄同学说责任是效率，但我觉得——“她指向窗外的操场，白瑞雅正在那里教几个女生打排球，“是有人摔倒时伸出的手，是...“她看向白瑞雅空荡荡的座位，“是记住别人自己都忘记的善意。“

掌声响起时，庄正岩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苏雪经过他座位时，看到纸上整齐列着“苏雪优势分析：1.亲和力 2.观察力...“最后一条被钢笔重重划去，但依稀能辨认出“情感用事“四个字。

唱票结果，苏雪以三票险胜。庄正岩合上笔记本，银质袖扣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恭喜。“他嘴角扬起一个精确到度的微笑，“希望你不会让数据失望。“

放学时，白瑞雅边收拾书包边嘟囔：“那个庄正岩简直像个人形计算器！“她夸张地模仿庄正岩转笔的动作，差点打翻墨水瓶。

“他确实很优秀...“苏雪望向窗外。庄正岩正独自穿过操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黑色的方程式横贯整个草坪。

许飒飒突然从课桌间钻出来：“他、他初中时就这样。“她绞着手指，“听说他爸爸是上市公司CEO，妈妈是外科主任...“

白瑞雅吹了个口哨：“难怪一副'在座都是垃圾'的表情。“

苏雪却注意到庄正岩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了路边一个被丢弃的饮料瓶。这个动作与他一丝不苟的形象形成奇妙反差，就像精密仪器突然出现了人性化的误差。

“下周班委开会见。“白瑞雅把书包甩到肩上，蝴蝶胎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到时候我保护你远离那个机器人。“

苏雪笑着摇头，目光却追随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庄正岩在白线分明的跑道上突然偏离直线，为一只流浪猫让路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