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历练（六十三）
“我们明天还要这么走吗？”苏哲吃着干瘪的面包心酸的开口。
此话一出，连同文祁也一起看向林戴，眼里全是满满的期望，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林戴想了想开口：“明天？不一定。”
苏哲简直失望透顶了，这不就是说明明天他还有可能要这么竞走吗？
妈耶，他的腿。
“如果她是希望我们帮她找到她的孩子，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帮她找吗？”文祁提出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对呀，先别说送到全世界去了，就光是就在这座山头，要找到的可能性都很小。”苏哲有点心疼那对父母了。
或许是为了对应他们说的话，突然起一阵大风，把他们的火苗给吹灭了，他们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这是要干嘛？”苏哲害怕的开口。
“嘘。”文祁对着他开口。
“仔细听。”
苏哲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默默的伸出手向旁边摸索，抓到了文祁的衣角才安心下来。
在这漆黑了夜晚里，传来了幽远幽近的歌声：“小小的人儿何处归，深山老林黑黝黝～”
苏哲害怕的发抖，不是这不是那个“缠”吗？
她到底要干嘛呀？
除了歌声，脚下踩着落叶，酥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仿佛在提醒他们恐怖的人物在一点一点靠近他们。
苏哲都也不敢动，他还躺在地上呐！
可别踩着他！
“我的孩子到底在哪儿！”
苏哲感觉有什么东西冲到自己面前，它的阴冷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和自己面对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祁手拿木斧朝苏哲那边砍过去，像是砍到了什么有一股阻力。
有了文祁的帮助，苏哲得以逃脱，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可又不敢爬远了。
摸到一棵树就紧抓着不放，背靠大树安心一点，手里拿着红符不放，全身心都紧绷起来。
他耳边还传来文祁那木斧挥砍的声音，他们在打斗。
能见度太低，文祁也不知道有没有砍中对方。
他拿着木斧仔细聆听“缠”发出来的细小动静，可问题是“缠”它们可以飘在空中的，所以他还分辨那声音到底是情怨的，还是林戴和苏哲他俩其中一个人的。
突然他的右手边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喷洒在他手上，他奋力一挥不知道有没有砍中。
林戴把红烛点燃，微弱的烛火光照亮了他们眼前的景色。
文祁看清了自己旁边的是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女人，她露出来的手指甲又长又深，感觉被抓上一下就会被她的怨气所侵蚀。
苏哲也看清了那东西，不是电视剧里那些鬼的形象还是差了一点儿。
这是真的吓人呀，它还散发着黑色，眼里全是阴狠诡异且兴奋，感觉它在挑逗他们，把他们当猎物。
“呼～”
苏哲觉得自己的后颈有阴凉的呼气感，他僵硬着回头看到了一张苍白枯老的脸，是哪位奶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哲一个弹射爬起来，想要往林戴那边跑。
“你帮帮我。”
“帮帮我。”
奶奶一把抓住苏哲的手，不让他跑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帮帮她。
苏哲拼命的挣扎，可是那手就跟钳子一样紧抓着他不放。
而文祁这边也不好过，他的视角受限，无法准确做出反击，那个“缠”不停的对他出手，速度快到他眼花缭乱，节节败退。
她嘴里也一直念叨着：“我的孩子呐？”
“苏哲，用红符。”林戴轻声开口提醒。
这是他的解愿，得由他来破境才能摆脱这困境，要不然他俩可能得栽在这儿。
苏哲把手里的红符放在面前：“万物丛生，鬼祟招魂，神明显示，我心徜徉。”
红符朝文祁那边的“缠”飞过去，在她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他们听见了刺耳且绝望的叫喊声。
因为她不是痛到叫喊，她嘴里还在喊着：“我的孩子呐，你们把我的孩子还回来！”
她的怨气大涨，既硬生生的把符火给熄灭了，她被彻底激怒了。
她眼里的杀气快要把他们射穿了。
文祁挡在苏哲面前，做好进攻防御的姿势，眼里是冷厉坚毅，一旦她出手。
他不会再留情了！
“帮帮我，帮帮我。”
那位奶奶走在那情怨面前，苍白枯老的一张脸，眼里是对他们的恳求。
苏哲瞬间就蒙了，咋还是两种不同的“情怨”！
林戴点了一柱香插在地上，走到文祁旁边和它对视上：“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帮帮我，帮我。”奶奶神志不清，只会一直重复这句话，而它的眼神没有看向林戴，而且看向他们身后的苏哲。
“你来。”林戴回头示意苏哲走上前。
“你要我们怎么帮你？”苏哲走到他们前面，和奶奶对视上。
“我想看着……我想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长大……”
这句话说的坑坑巴巴的，说完这句话奶奶身后的“缠”突然尖叫起来，那凄厉刺耳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苏哲没有后退一步，眼神坚定沉稳的看向奶奶：“好。”
这句话一说，奶奶带着年轻的自己离开了，林子又回归于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在求我。”苏哲跪在地上沉思。
“她是两种情怨。”文祁收回木斧别在裤腰上，走到苏哲旁边解释。
“孩子丢失的怨恨积攒太久，从年轻那会儿就一直在心底最深处埋藏着，只不过是人走了以后最后的怨气激化了。”
“另一种是，对于儿孙幸福的一种不舍，是哀怨，对自己的。”
之所以对于文祁喊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是因为他们在这记忆过往里，属于外来者。
而她的孩子就是被外来人给抱走了，所以她把他们当做了人贩子，对他们下手。
两个情绪相互打架，目前看来是奶奶比年轻的自己更上一层，但也知道奶奶能抗住多久。
一旦奶奶坚持不住，压不了“恨”，那他们的后续解愿会步步维艰。
“她要我帮她，可她想要看到了孙子孙女出生，我从哪儿给她找来那？”苏哲陷入两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总不可能真的放任她自己的梦境走向，让她去找文家人吧？
这更不对，太危险了。
“听说过，捏小人吗？”林戴垂眸看向焦急无助的苏哲。
“捏小人？”苏哲抬头和林戴对视上，眼里是不解懵懂，他只是一个刚解愿的新人。
他们嘴里的解愿方法一点也不了解，他真是啥也不懂，就敢挑此大任，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用泥土和黄符燃尽后的符灰混合在一起，捏出一个类似于人的物体出来，再念咒就可以得到一个短暂的人出来。”
文祁走过来给他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你短暂的成为了女娲。”
“这也是，另一本书里的内容吗？”苏哲抬头眼里没有光了。
文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下次把所有关于解愿的书籍都给我行吗？”苏哲真的是服了，他都要怀疑文祁是不是故意针对他了。
干嘛不把所有书都给他，让他一口气看完对情怨有一点了解呐！
“可这也没水呀！”苏哲站起来巡视周围，除了透风的林子，就是坑坑洼洼的山路。
要捏小人出来，需要有水呀，他们的水早就喝完了。
“找吧。”文祁也跟着看，确实没有水源。
苏哲垂头叹气，认命了。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了，他绝不认输！
如果是白天有山路是对精神的一种刺激，那夜晚走山路就是脑子有病想不开。
可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他们靠着林戴手里那微弱的烛火光亮照明，一脚一个水坑。
好容易烤火时晒干的裤脚，又湿透了。
苏哲觉得自己面临崩溃的边缘了。
每走一步都是对他的一种刺激和打压。
“你听。”苏哲突然拉住身边的林戴，示意大家别动。
溪水在石缝中穿梭，发出低沉的汩汩声。
“找到了。”文祁也听见了。
没想到他们当中最先听到声音的是苏哲。
苏哲活过来了一点，都说人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消失的听力，他刚才就是靠着所谓的五感尽失，才能灵敏的听见这潺潺流水声。
“这个方便呀！”苏哲发出感叹。
他们听见的流水声是田坎上的，里面还有水稻。
这里的淤泥捏小人刚好，还不用他去重新挖干土，要不然他还把握不稳加水量。
苏哲撸起袖子蹲下去，伸手一把挖出一大坨淤泥，还有点臭说实话。
“这是不是太稀了？”苏哲有点不相信这淤泥能捏小人出来，这怕都都不塑形。
“你往边上挖呀！”文祁真是服了他了，一伸手就往最底下挖，能不稀吗？
“哦哦。”苏哲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扔回去，在田坎上重新挖了一坨出来，这个可以，他光是手感就能感受出来。
文祁则把黄符点燃，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们所在的田野。
梯田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每一块田地都凝聚着农民辛勤的汗水与智慧。
梯田如台阶般层叠交错，线条流畅，气势磅礴。
要是在白天上看，这的是多么美的一副绿油画。
苏哲的艺术天分还是可以的，起码他捏出来的有个人形样，起码能看出来手脚的区别。
文祁手下的那个，都分不清那边是手，都一样长，站也站不住。
“你这个是啥呀？”苏哲看着文祁手里的那一坨发出质疑。
“我这是奶奶的那个孙子。”文祁这是故意这么捏的，小孩儿的身材不就是五五分吗？
哪有那么多的天生丽质呀。
“可，你这……”
苏哲是真的不好点评文祁那个，文祁是用搭雪人的手法捏的。
一个小团一个小团凑在一块，那个肚子真是小小年纪都是啤酒肚了？
文祁觉得自己捏的挺好，他把自己捏好的举起来给林戴展示：“不好看吗？”
“还行。”林戴昧着良心说话，心里想的是你开心就好，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我就说还可以嘛！”文祁对林戴的话最为信任，她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苏哲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戴，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林戴的品味这么奇葩的吗？
林戴给他投去了一个我理解你的眼神。
两人都对文祁那个不忍直视，偏偏文祁喜欢的不得了，还扬言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兴趣爱好。
苏哲和林戴心想，你放弃这个爱好吧。
苏哲担心文祁出去后，回去后有事没事就去楼下挖土带回来捏小人，到时候家里到处都摆上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他晚上出来上厕所会被吓一跳的。
这比情怨还吓人。
苏哲给林戴投去求助的眼神，文祁最听她的话了。只要林戴开口，文祁不会不听的。
林戴默默的移开视线不和他对视，这个她爱莫能助啊！
“念咒吧。”苏哲放弃了，万一出来的效果真的不错呐。
文祁把他们捏的小人儿放在一块，确实苏哲捏出来的很好看，显得他捏出来的就有点逊色了，但也只是有一点儿。
“万物有灵，寄身法则，活影活形，魂去缘来，塑形人衣。”
苏哲盯着看，没有一点反应呀。
看着文祁的眼神充满怀疑，文祁那姿势反而显得文祁像是个骗子，还是那种架势十足的大骗子？
文祁其实也没底，他没做过这个，只是在书上看过没实践过，见泥人儿没反应，怀疑是不是自己口诀念错了。
可林戴也没有开口说他错了呀，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再念一遍：“万物有灵，寄身法则，活影活形，魂去缘来，塑形人衣。”
苏哲撇嘴叉腰等着，突然他看见文祁捏的小人动了一下，这要不是在幻境里，出现这么一幕是真的吓人。
“诶呀！动了！”
“动了！”
苏哲激动的抓住文祁的手乱晃，还真的能成功，不是解愿到底还有多少事他不知道的呀！
文祁松下一口气，幸好成功了，要不然他在林戴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显得他在山上学的都是假把式，没个真才实学。
“唉，怎么不动了？”苏哲发出疑问，这就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可以了。”
林戴把手里的红烛交在文祁手里，蹲下去对着泥人开口：“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们的肉身给毁了！”
这话听着比情怨还吓人，简直就是恶魔低语。
然后苏哲眼看着那文祁那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大，变成一个小孩儿，和奶奶那小伙子一模一样。
然后是他捏的那个怀孕的妈妈。
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白白净净，有点儿小肚腩的小孩儿。
一个清秀温柔，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淡淡的笑意和无尽的温柔，让人不禁为之着迷的女子。
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一起，冲他们微微一笑，就是笑的有点僵硬，毕竟只是泥人，不可能和真人一样活动自如。
还没有苏哲感叹完，他们周围的画面开始变化，从梯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犹如大地的台阶的田野上。
来到了一个他们之前和“缠”见面的公园，这次没有其他的危险会突然突然出现，就连空气里让人焦躁的热气也没了。
苏哲可以好好欣赏这宁静祥和的公园。
公园的灯光如同一串串明珠，洒落在绿叶间，柔和而优雅。
夜晚的公园，被这些灯光装点得如诗如画，仿佛是一个宁静的梦境。
灯光如幻如梦，将曲折的小径、婆娑的树影和婆娑的花影巧妙地勾勒出来。
都怪那个“缠”出现的太过于诡异了，他上次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他每天在车上只能欣赏那飞驰而过的树梢。
看的他眼睛都快花了。
还是这静态的风景好看。
“走吧。”文祁提醒苏哲。
要不然他要迷失在这公园的美景里了，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多看两眼，要不然解愿后他就又要开始出租车司机的生活了。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开车。
但是这解愿还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们还可以停下来欣赏一会儿，这都是借奶奶的慈善。
要是错过了，那就得和那个“缠”对上，那他还是选先苦后甜。
先解愿，出去以后和林戴说说，他们还可以在外面逛逛，毕竟小镇边缘也是乡野村落。
那风景也是很好看的，和这人造公园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苏哲依依不舍的离开公园，而泥人走的很僵硬，行走间，步履蹒跚，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让人忍不住想要搀扶一把。
就在小泥人在摔倒时文祁一把扶着它，开玩笑，这要是摔下去了，指不定就摔断点儿啥。
它们走路的动静也很大，跟一个重物落在地上一样，每走一步都感觉地在震动。
尤其是上楼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苏哲都感觉这楼要被它们踏断，他们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们这是正常的吗？”苏哲忍不住凑到林戴耳边询问。
林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给出建议：“你下次再捏小人用那么多的泥土，它们都可以参加相扑比赛了。”
苏哲汗颜，他还担心泥土太少，所以一直往里加来着。
文祁走在最前面先一步推开门，回到奶奶的家里。
客厅宽敞明亮，空气流通，让人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与自在。
上次来苏哲都没有好好看过客厅的装修风格。
步入客厅，宽敞的空间立刻映入眼帘，浅色调的家具与墙面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整体氛围。
久违的干净清新的空气，苏哲深吸一口气，他可以洗澡了。
可是自己踏进客厅，一他就感觉自己不对劲了，自己自觉转身的接过泥人妈妈手里的背包。
这是他给泥人妈妈特意捏的，还花了他不少力气才捏出一个像模像样的。
毕竟他印象里的女孩子都是喜欢包的，不分年纪阶段，都对包没有抵抗力。
不仅自己接过了泥人妈妈手里的背包，还揽着她的肩膀往沙发上带。
“我这是这么了。”苏哲神情紧张的看向文祁，他这是中邪了吗？
怎么手脚不听使唤，他的每一个动作不是自己主动了，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
“有剧情呗。”文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耸肩无辜的看着苏哲对着泥人妈妈小心呵护的举动。
“什么？”苏哲震惊了。
咋还有走剧情这回事！
“你看他。”文祁指着苏哲那样子，嘲笑的回头和林戴分享。
可是下一秒他就不受控的朝泥人小孩走过去，弯着腰推着它走到沙发，又转身给踏倒了一杯水给过去。
动作轻柔的抚过它的头顶，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的眼神是咋样的。
绝对是有多慈爱就有多慈爱，沙发上还有上次林戴扔下的镜子。
他捡起来照镜子，只看一眼仿佛老了几十岁，看到了几十年后自己有了孙子的自己。
他们当中，唯一没有受影响的是林戴，当然了就这小小情怨怎么可能会控制住她。
林戴看了他俩都有事做，嘴角微微上扬，要是手机可以在幻境里面用，她还真想给他俩拍下来。
要说没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毕竟身在幻境里，自己还是会受一点压制的。
但也就是一点儿。
她慢慢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冰箱里的食物琳琅满目，各种颜色的蔬菜和水果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它们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让人垂涎欲滴。
看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仿佛就能感受到本主家里的温暖和安宁。
这些食物都是她记忆里精心挑选过的，只是为了给家人带来的爱与关心。
但林戴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冰箱里的食物，够不够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存活。
“累不累？”苏哲听着自己既然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要不要吃水果？”文祁摸着泥人小孩的头，慈爱的开口。
“够了，到点儿该睡了。”林戴走出来冲他俩开口，打断这副奇怪又莫名和谐画面。
再不打断他俩走的剧情，今晚都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