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历练（五十七）
苏哲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来解愿？
他走到林戴面前用手指着自己，像是再确认一遍是自己解愿吗？
“不用怀疑，就是你。”文祁也同意这次由苏哲解愿，他刚才用罗盘探查了一番，此次情怨为最普通低级的。
让苏哲练手正好，而且他这都算好的了。
他第一次解愿就跟着林戴去解了甲类情怨“缠”。
林戴算是对他好的了，想到这儿难免有点嫉妒苏哲这小子了，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文祁他的声音冷得像冬日寒风，让苏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行吧，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证明给他们看，小小情怨拿下。
他耸肩调整站姿，把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给抚平，一甩头发，此刻他就这里最帅气的。
故作坚强的开口：“那什么时候解愿？”
“今晚。”
林戴和文祁异口同声的开口。
苏哲差到咬着自己的舌头，笑的很勉强，给自己顺气：“没事的，没事的。”
盛情难却，文祁等人被文家庆强烈要求留下来吃晚饭，林戴在想去买瓜子都不行。
明天又不知道是什么天气，万一是艳阳高照她就出不来了。
文祁看出来林戴的失落，挪到她旁边说悄悄话：“他们吃饭是四点半，吃的快些，还可以去买点其他吃的。”
林戴垂眸思索，文祁说的有理，确实还有时间可以去逛街。
她这几天坐车坐的屁股疼，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开车，不是在穿行小镇的路上，就是穿行在高速路上，看飞驰的风景。
小镇和市里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也快的节奏，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花。
她还是喜欢在小镇里，领里邻居的关系也亲近。
苏哲也许久没有出门逛街了，他一个在城里，都没有什么朋友可以陪他一起疯玩。
他们不是结婚了，就是还在上学上班，就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现在逛街看啥都喜欢好奇，看啥都想买。
还是文祁拉住了他，要不然他可能把自己身上仅有的资产都花完。
“就买瓜子？不买点儿其他的吗？”文祁见林戴手里就拿着一斤瓜子，还很高兴的样子。
真是好满足的一人。
“就是，我们的桂圆和花生也不错的。”店家看文祁这样子就冲他推销。
文祁伸手抓了几个桂圆出来尝，他倒是觉得不错，有递给了林戴和苏哲试一试。
要是都觉得可以，那他就买一点，反正离福建还远的很，买点路上吃也好。
林戴尝了一个挑眉确实不错，苏哲就不用说了，把文祁手里剩下的几个都给抓走了。
“桂圆来一斤，花生半斤。”文祁冲店家开口。
“桂圆半斤，花生一斤。”
林戴阻止店家多装桂圆的手。
桂圆吃多了容易上火，他们在路上吃的都不怎么好，水也不是随时想喝就喝的。
还是少吃点好。
店家把目光投向文祁。
林戴都这么说了，文祁自然是听取她的话的：“桂圆半斤。”
“一共65。”
文祁付了钱提着袋子往回走。
一路上林戴又买了不少东西，衣服、坚果、牛奶、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东西多到需要文祁和苏哲两个人提。
蛋糕林戴买了两个，她吃一个苏哲一个，他不爱吃蛋糕，大不了和苏哲分同一个。
苏哲抱着自己的蛋糕猛地回头，他的蛋糕还没有打开，就有人惦记了。
把所有东西都放在车上，里晚上解愿还早，他们三又坐在车上睡觉。
林戴醒来时，文祁已经在车门外等着了。
看他的背影和他刚来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她那个时候觉得文祁是花拳绣腿，没有什么真本事的。
毕竟他第一次下山就暴露在情怨面前，还被情怨拉进梦境，要不是她，他可能都醒不过来。
可是现在，这人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的宽阔有安全感。
这要是历练结束了，文祁单独管理一个区时，不得受很多女孩子的青睐！
文祁在车外抽烟，他其实没有烟瘾，就是无聊时会抽一根，上大学那会儿，写论文写的烦，室友给他推荐的。
他最先醒来，见大家都在睡觉，小心开门下去，给自己放松一下，不止苏哲坐车坐到心烦，他也是一样的。
他习惯性地掏出一支烟，轻轻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他闭上眼睛，让这股浓郁的烟雾在肺部慢慢弥散。
听到身后开窗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苏哲醒来了。
可等他回头一看是林戴，他后退一步不想让林戴被烟熏到，他觉得林戴是不喜欢烟味的人。
“还有吗？”林戴并没有觉得他抽烟有什么不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放松的习惯。
而且她也会抽。
文祁以为林戴会让他灭了，他都打算抽完最后一口就不抽了。
林戴这么一问，反而把他问懵了。
林戴见文祁没反应，打开车门下去冲他挑眉伸手。
文祁看着林戴摊开的手心，回神把口袋里的烟递给她。
这烟是她送礼是回的，要不是有烟，他也不会抽，更不会知道林戴也会抽。
“打火机。”
林戴抽出一根夹在手里，示意文祁给她打火机。
文祁把打火机掏出来给她点上。
她把烟吊在嘴上凑过去点燃香烟，然后轻轻地吸了一口。
那香醇的烟雾在她唇间流转，带着她的微笑，弥漫在空气中。
这个她还能接受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吸收这短暂的自由与放松。
见林戴这熟练的样子，文祁心想别的女生抽烟大多会让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但是看林戴的抽烟姿势，他只会觉得赏心悦目，或许是因为林戴的眼神太冷没有任何情绪。
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夹着香烟，将它缓缓送至唇间，轻轻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深邃而迷人。
随着吐出的烟圈，他的心思就像这烟雾一样，看似轻薄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他拿起烟，就像拿起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将所有的忧虑都吸入了肺部，把那些异样的情绪都给抛诸脑后。
“你们俩干嘛？”
听到声音他俩一起回头，就看见苏哲探出头一脸无语。
文祁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材灭捡起来扔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苏哲把目光投向林戴，不是林戴在他心里就是那种不食人家烟火的，清冷美女。
怎么也会抽烟呀！
解愿的压力这么大的吗？
谁懂他醒来车里面都没人了，吓的他以为自己被情怨包围，拉进梦境了。
偏头一看就看见两人在车外吞云吐雾，那个震撼！
林戴抽了一半不抽了，用手熄灭后拿着还剩一半的烟去扔掉。
苏哲看林戴这熟练的灭烟动作，这一看就是一个老烟民了，可林戴家里没有烟味呀。
她家里又是常年不开窗了，反正他过去吃饭，就没看到窗户是开着的，一次也没有。
而且他们出来这么久了，要是老烟民能能这么久吗？
他爸爸也抽烟，一天就要抽上四五根都不止。
文祁把打开的水瓶递给林戴，自己重新来一瓶，把包装给扯掉，不然分不清他和林戴的瓶子。
林戴仰头喝水，眼神好看到了偷溜出来的情怨，天色晚了，到处都是黑色一片，它可以在黑暗里随意穿行。
她把盖子盖好，朝苏哲招手。
苏哲走到林戴面前，不明所以。
“你准备好没？”林戴淡声开口。
苏哲点头，文祁把解愿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他背齐全了，不需要他花心思。
情怨都出来了，苏哲也准备了那便可以开始了。
“放心吧，我们会跟你一起的。”文祁伸手揽过苏哲的肩膀安慰他。
他唯一的师弟，可得好好的，要不然就留他一个和林戴去福建，他可能有点扛不住，会胡思乱想。
林戴不习惯战前说一些激励人心的话，她只能给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虽然苏哲不大能看得出来，但是林戴不至于看不上他就可以。
这次过后，他就可以在他们面前稍微挺直一点腰杆了，一次他们解难一点情怨，他也可以领一点任务。
不是躲在他们身后，揪草了。
苏哲走到中午那个发烧的小朋友门外，拿出黄符贴在门上。
不能让其他人误入进来，对他们有影响。
这个动作可以加十分，有意识先贴遮蔽符，说明他吃透了解愿的初始步骤。
苏蹲在地上拿罗盘探查方位，西北方向！
点燃红烛在地上，又那四个石头围成一个小四方阵，他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把情怨拉入梦境。
到时候让它跑了出来祸害其他人就不好了。
这个动作又加十分。
他拿出一柱香点燃，双手合十做手势：“是非对错不问过，无影无踪黄昏末，求教信人遗留愿，后世解愿渡生面。”
“求教！”
说完最后一句话，苏哲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巧，他在上升。
他不会是说错了符咒吧？
他有点心虚害怕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情怨发现他是新手。
这样他就会被压制，解愿的难度也会大幅度增加。
他强压心里的不安，闭上双眼让自己浮在空中。
再次睁开眼他进入了小朋友的房间，他左右扫视在门口处发现了林戴和文祁，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也在就行！
可是除了他俩还有一个他没有见过的人，而且那人脸色发白，眼神都不眨的盯着床上的小朋友。
那人的身躯佝偻着，如同一座古老的桥，用他的弯曲姿态映照着风雨飘摇的岁月。
她的一头银发，身着宽大的运动服，正在缓慢靠近小朋友的床边。
这是情怨吧？
他刚想尖叫余光看到了文祁对他比手势，示意他闭嘴。
他抿唇把嘴闭上，朝他们眨眼睛。
文祁走到苏哲旁边，用气音说话：“先不要着急，看它想要干嘛。”
苏哲点头，俩人一起看向情怨，这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她的坐在床边朝小朋友伸出手。
苏哲抬手想要阻止，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小朋友会发烧了。
文祁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都说了让他先等等，咋就忍不了。
老奶奶在小朋友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然后给他拉了拉被子。
颤颤巍巍的从墙穿过去了。
不是这是几个意思呀？
不吸食灵气了？嫌弃小朋友的灵气太少？
可这最为纯净了！
他们也穿过门跟在老奶奶的身后，见她一个个小朋友房间穿进去，摸了摸他们的头又出来了。
后面几次的速度很快，没带多久就出来了，苏哲都还没有进去她就出来了。
下一个房间是文家群的儿媳妇的房间，老奶奶伸手苍老的手推门。
她还是讲礼貌的，知道推门不是直接进去，虽然没问过人家同不同意。
有个点儿礼貌但不多。
但是她刚伸手碰倒门把手，就像被电触一样收回来了。
她垂着头不知道在干嘛，总不至于在思索吧？
情怨还能有这个脑子？
过分了！
老奶奶收回手垂着头缓慢的离开这个房间，看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落寞。
苏哲用力的摇头，不对他怎么能对情怨有怜悯之心呐？
它们害人了，她害的那些小朋友高烧不退，都说胡话了。
而且人家怀孕本就辛苦，还被吓的睡不安稳，这可是很严重的，搞不好对人家有危险的。
就在老奶奶的身影逐渐远去时，苏哲看见自己手里的香已经燃了四分之一了。
他得进行下一步了：“人来路不可忘，问途归宿轮错！”
面前被迷雾笼罩，遮住老奶奶的身影，苏哲也看不见文祁和林戴了，明明他们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被迷雾笼罩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是他既然不感觉害怕，这迷雾很温和，就像他奶奶一样。
对他没有恶意，他心有所感往前走，穿过迷雾看见了公园的长椅上，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身着宽大的运动服，正在缓慢地行走。
她的身体虽然弯曲了，可她的眼神很明亮，她的步伐稳定就像一棵不屈的松树，在风雪中屹立不倒。
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无法摧毁他坚定的意志和优雅的风度。
苏哲没有看到文祁他们，没办法只能跟在老奶奶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避免被她发现。
而文祁和林戴还留在迷雾里，但他们能看到苏哲眼里看到的一切，他们现在就是传说中的上帝视角。
“徐春梅，你是不是也这么看着？”
他想起来，自己解徐春梅那次情怨时，最后一刻林戴和自己分开了。
那会儿林戴也是在迷雾歪这么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判断自己是否合格？
万一不合格，就要把他退回去。
林戴没有回头，她蹲下坐在地上，吹开眼前的雾气，才开口：“嗯。”
文祁也跟着她坐上，看着她的侧颜开口：“要是我没有从幻境里走出来，你会怎样？”
林戴垂眸思索了一会，会怎样，可能会直接破开境口，把文祁拉不开。
耽误她时间了。
“你会出不来吗？”
她转头和文祁对视上，把问题重新抛回去。
文祁盯着林戴的眼睛，她的眉眼间透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清冷，如同冬日里的冰晶，晶莹剔透。
突然知道这几天自己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不会，我一定会出来。”
他在心里庆幸那天自己走出来了，虽然花了很多时间方法也很笨，可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林戴收回目光，文祁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炙热，烫的她既然有点不敢对视上。
文祁也不在意，有些情绪自己清楚是什么原因就够了，没必要让她也知道。
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能让她知道后给她造成困扰。
苏哲跟在老奶奶的身后，有了快有十来分钟，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公园里转悠，没出去过一步。
这奶奶是在散步吗？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他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解愿，时间到了还没有解愿成功，下次再来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惊扰了情怨，可能会刺激到它们，使它们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举动。
这是他承担不了的。
不过下一秒，老奶奶的身影从树梢穿过，就不见了。
苏哲瞪大眼睛，大变活人？
他朝老奶奶消失的地方走过去，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光，他抬手遮住双眼。
等白光消失，他试探的睁开眼睛，他看见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室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安乐椅上，默默地注视着窗外。
她的双手微微搭在一起，布满皱纹的皮肤让人不禁感叹岁月的痕迹。
老人缓缓地舒展着双腿，她的动作虽然不比年轻人利落，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从容和优雅。
她站起来给走到窗边拿起花洒给绿植浇水。
从房间布局来看，这是客厅，而这是老奶奶的家。
“今天吃什么？”他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见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只不过他的身姿看上去比老奶奶硬朗些。
只不过他皱着眉目光投向自己身上，就好像他能看见自己一样。
果然爷爷开口说出来的话让苏哲心头一跳。
“这位是？”
他们能看见自己！
苏哲把手伸进裤兜，抓住黄符只要他们有要对他下手的动作，那他就顾不上尊老了。
保命要紧。
他后退一步，使自己不在他们可攻击的包围了。
他后退的这一步，形成了一个小三角，他可以把握好战局。
“他是朱勤勤的孙子，她今天去医院，担心自己孙子没有人做饭，让我带一会儿。”
老奶奶放下手的花洒，走过来对着爷爷解释。
“朱姐的呀，她孙子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看向苏哲的眼神变得很慈爱，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很多：“那你想吃什么？”
苏哲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有点结巴的开口：“我，我想吃，吃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爷爷突然大笑起来，看向苏哲的眼神也越发慈爱起来：“这朱姐的孙子好，大大方方的，我喜欢。”
不亏是身子骨硬朗的爷爷，这笑声雄厚十足的。
爷爷转身进厨房，苏哲送可以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奶奶。
奶奶在沙发上坐下了，拿起一个橘子剥开递给苏哲：“吃吗？很甜的。”
苏哲走过去试探的开口：“您早就发现我了？”
奶奶放下手里的橘子，面带笑容的开口：“你就跟在我背后，也不藏着点儿，我当然能看到你了。”
“所以，您是故意把我带回来的？”
苏哲做好了直接解愿的准备，只要她说的话是确定了她是故意的，就说明她对他有想法，她要对他下手。
“呵呵呵呵呵呵呵。”
奶奶笑起来，看苏哲紧张兮兮的样子开口：“这是中午了，该吃饭了。”
“你还没吃饭吧？吃完了再做你要做的事吧。”
苏哲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黄符也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不对他下手还把他带回家吃饭，怎么看上去这么像诈骗手段？
先赢得他的信任，让他放松警惕后，再把他敲晕绑走，卖到偏远山区干黑工。
见苏哲还是很紧张，老奶奶脸上的笑意减小，说出来的话让苏哲瞬间被震惊在原地。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苏哲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样，说不出来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
情怨现在都这么自觉？
这么能坦然的接受自己死亡的真相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这个地方。”
奶奶低着头像是在回忆。
“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我之前经历过的，我死的那一天就是这样的画面，那天的天气很好，我还出门走了走，就在小区旁边的公园。”
奶奶抬头看向厨房，眼里有泪光有不舍：“那天，他也是问我想吃什么，他给我做。”
“那天我的儿媳妇出门说是去找她哥哥，回来还要给我买衣服，可是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以后的新衣服我也没有穿上。”
苏哲听到老奶奶说的这话，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坏意。
跟着她说的话，他脑海也浮现了那天的画面。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温暖而明亮，仿佛在唤醒沉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