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奋斗在广陵侯府](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355/53243355/b_53243355.jpg)
第5章 战延州
回到夏周第一场延州会战之前,因为元昊自立又长达一年多没有大规模军事行动,摸不着头脑的官家认为元昊这些人可能是被吓到了。
他们心中对大周还是害怕的,番邦蛮夷嘛,可能自立就是酒喝多了乱搞的。现在害怕了,下不来台,就僵在这里一年多。
官家是仁慈的,他指示沿边的官员时刻注意夏国求和的举动,能不打还是不要打嘛。
至于中书省对此同样热情支持,打仗往往是武勋的功劳,议和的功劳肯定是落在文官身上的。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文官各个派系来说都是大好事。
李勤接到这种二货命令的时候冷笑一声直接存档。延州城里,参知政事知延州范雍如获至宝,一来二去真的和夏国当局联系上了。
与大周官家对和平的幻想不同,元昊在与范雍一番虚情假意的通信过程中成功的让大范相公相信了西夏求和的事实。
同时元昊对金明寨的操盘也进入尾声,在大范相公的严令之下,金明寨的军营中充满了各处混进来的难民,元昊亲点大军十二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逼近,包括六万衙兵也全都带在他身边。
拂晓,金明寨中突然走水大乱,元昊趁机督军奇袭,经两日血战攻破金明十八寨全境,阵斩万夫不挡之勇的李士彬,立寨一百五十年的金明寨李氏自此团灭,男女老幼皆被西夏送去往生。
李士彬苦苦支撑的两天内向延州城送去求援书信十几封。然而元昊的使者贿赂知州衙门大小官吏,凡是金明寨来的求援都被挡下。
直到第二天午后范雍才得知夏军已经快要打破金明寨防线,可元昊的使者又献上书信,李元昊在书信中言辞恳切,言他攻打金明寨李家只是因为新仇旧恨,纯粹是羌人之间的复仇而已,夏州人都是好人根本没想过要造反。
延州城中统帅厢军的是宁远侯世子顾偃开,他对范雍慷慨陈词,立谏范雍应该向朝廷发出警报,向庆州求援。
顾偃开也应当立即率领一部厢军出城依托城外乡村的高墙立寨,与延州互成犄角。可惜范雍一个都不采纳,反而把顾偃开教训一顿。
形势恶化的极快,金明寨沦陷的第二天西夏兵就出现在延州城下,城外的乡村堡垒全部被夏军轻取,无数百姓遭到血洗与抢掠。
由不得范雍继续做大梦,顾偃开强行命令延州城关闭城门,把许多官民百姓留在城外任由夏人屠戮。
从未经历过战阵的顾偃开展现出了较高的军事天赋和心理素质,并没有被城外地狱般的景象所震慑,他披上铁甲巡视城墙,用实际行动激励每一个厢军士兵。
“少主,这些只是夏州游骑,其主力还不曾到。”一个宁远侯家将说道
顾偃开非常果断“两军交战,士气为先,集结府上亲兵随我出战,败势如山崩,你看城上将士无不是肝胆俱裂,不打一场胜仗这城池守不住”
随后城门开启,他果断率领百骑亲兵出击,击溃数百贼骑,令其余几股夏兵一时不敢上前,好歹是掩护了一些幸存的百姓进入延州,顾偃开的壮举传遍全城,西夏突然进攻产生的恐惧为之一清。
此时的范雍躲在府衙之内,仍然寄希望于这是一场误会,延州城下的惨剧只是羌兵不善于被约束做出的无组织行为。
他试图派通判出去找李元昊谈判。通判也急了“范公欲杀我耶?我请死于城头也不能去贼军受辱。还是快快通知环庆路大军来援为上。”
范雍不得已,只好写下调令一封,命驻扎在环庆与延州交界处土门关的宁远侯来援,并向在庆州坐镇的夏松求援,夏松此时坐拥六万禁军和六万地方各种武装,乃是枢密院安排专门用于增援各处战场的战略预备队。
延州城的一举一动被元昊亲自监视着,与城中所想的不同,元昊并没有一举打破延州城的意图,他这一次出征是夏国立国之战,许胜不许败。周军历来善守,延州又是边疆重镇,但凡城中军队还有勇气,攻城能力低下的夏军就没有机会
他也不愿意把好不容易积累的衙兵精锐投入到血腥的攻城战中。不如示敌以虚,围点打援。
果然,城中派出十几名骑士向外猛冲,元昊命人稍作截杀,留下几骑向着庆州方向亡命逃去。而夏军主力此刻早就开往庆州到延州的必经之地张网以待。
土门关,宁远侯部禁军大营,一身血迹的信使将范雍的书信奉上,宁远侯,监军宦官和顾家二郎三郎以及一众禁军武官都赫然在列。
此刻都被这个消息惊的面如土色。宁远侯问信使“你等突围时,西贼来了多少人?”信使答“贼军大部未至,我们只遇到了部分轻骑”
“范相公还有何交代?”宁远侯继续询问,因为信中给的信息太少
“范相公言君侯当火速进兵,趁贼军立足未稳驱逐之”
“好了,你先下去吧”
等信使下去,宦官着急道“侯爷,可不能耽搁,贵府大公子还在延州城中”
宁远侯没好气道“我儿的性命算不得什么,范相公可是有节度衔的使相,延州城中只有数千厢兵,若是使相失陷敌手,我这个宁远侯就干到头了,公公你也活不了”
宦官脸色更惨“那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即刻出兵,只要赶到延州附近,即便进不了延州城,夏州人也不敢攻城,我等只要牵制几日,庆州十万大军就能赶到,来人,拔营,去延州”
于是宁远侯以二郎领一千骑兵为前军,宦官监军领两千兵为后军,自己和三郎带着七千步兵为中军,带上几百辆战车向延州前进。
行至三川口,前方哨骑来报“侯爷,二少爷在前方与数千夏骑遭遇,已经接战。”
宁远侯振奋精神,命令各军加速通过三川口,在口外展开阵型支援前军。与二公子交战的夏军只是部落骑兵,装备不齐,训练不严,
除了马术和骑射还算够格,对装备齐全的一千周军骑兵压力并不大,二公子身着亮银锁子甲,手持一杆大枪将这股夏军凿的地动山摇。
夏贼若不是有人数上的优势怕是早就溃了,即便没有溃散,此时的夏军骑兵也在默默的向后退却,周军铁骑的攻势愈发凌厉。终于,这些部落骑兵受不了损伤,呼喝一声打马就跑。
顾二郎止住己方骑兵,专心在三川口外徘徊,掩护已经从口中源源不断赶出来的中军主力。又过了一阵,宁远侯与顾二郎相见“老二打得漂亮。为我大军开了好头。今天你能忍住战功诱惑,及时停止追击把精力留在掩护大军布阵上,为父高兴啊”
顾二郎谦逊道“父帅过誉了。出了三川口,我军前方再无险阻,儿自然是要多加小心。”
可惜顾家父子的小心不能改变结果。大军向前又行军了两个时辰,大家又累又饿,正要在一个河边安营扎寨时,突然后方迂回成功的两万多夏军骑兵出现,仿佛是约好的,前方哨骑来报,数万敌军兵分数路包围上来。
宁远侯虽惊不乱“排阵使,布阵。命令后军向我靠拢,老二,你领前军铁骑出击纠缠贼军一刻钟,掩护我军变阵。老三你带我家亲兵五百向后截击来敌,为父率两百顾家族人接应你,速去”
顾二和顾三的拼死截击为禁军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一直披甲行军的士卒们迅速围绕山坡将数百辆战车摆出车阵模样,一万禁军士卒在这个河边坡地依靠战车背水列阵。
宁远侯亲率最后一点机动力量将老二接应回来,回到阵中鼓气“今天太阳即将落山,贼人穷鬼一群,入了夜就奈何不了我们。众位将士只要奋勇杀敌,朝廷的赏钱有的是。”
说着宁远侯打开随军的钱箱,把箱子中的钱财全部分给将士,秉承前辈的光荣传统,拿到钱的弟兄们士气大振,面对着几万敌军也能站得稳,手不抖。
很快前后十万敌军包抄而来,一万禁军凭借车阵据守,与夏军激烈对射。李元昊下定决心吃掉这股周军,命令衙兵中募集敢死队一千人身披重甲猛攻周军后军所在地。
这一千重甲敢死队效果拔群,两千后军的防线立刻出现动摇,还不等宁远侯调集预备队来增援,监军宦官就经受不住压力,左右泼皮出身的随从护卫着他拔马就跑。
苦苦支撑的后军将士见监军的大旗倒了,立刻士气崩溃,李元昊大喜,命令全军发起总攻,十万大军如浪潮般一股接一股的拍打在其它战线,同样一股接一股的涌入后军的破口,
“事急矣,不怕死的,都跟我来!”顾二郎带领一千骑兵发起殊死冲锋,试图将后军方向的口子堵住,宁远侯也亲自上阵挥动大斧砍翻十几号重甲敌兵。
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顽强的周国禁军暂时打退了西贼。阵地上乱七八糟摞着一层又一层的尸体,车阵残破,没有精神构建土墙,干脆就把尸体堆起来意思意思。
每一名士兵对形势都很清楚,他们已经没有胜利的心气,这一仗后军崩溃,一千骑兵损失殆尽。
英勇无畏的顾二郎身中数十箭落于马下被夏州贼斩首,宁远侯眼睁睁看着爱子惨死却无力回天,还被捅了好几矛,顾三郎带着家兵要抢回二哥的尸体又被打了回来。
一万兵将只剩下五千多,放眼望去人人带伤,再看外面的篝火显示敌军兵力不下十万众,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第二天一早,元昊好整以暇的让各军吃过早饭。夏军又如潮水一般涌向那个背水的山头。
周军连夜收缩防线,阵型相比昨日更加密集,激战至下午,弓弩手累的拉不开弓,只占全员三成的肉搏步兵抗线愈发困难,依托战车也险象环生。
宁远侯带着亲兵四处堵漏将一个个口子夺回来,不知不觉中一个踉跄,他四十六岁的身躯再也压制不住伤势。
夏军的披甲主力全线押上,战车防线被捅成了蕾丝。顾三郎命令家将护送重伤的父亲突围,他自己穿上父亲的铠甲,手持将旗为父亲断后。
这一战宁远侯仅以身免,顾三郎带领残余将士与突入阵中的西贼白刃格斗,大呼“我乃宁远侯,速来杀我”毙杀西贼十余人,被重重围住。
西夏贵人劝降道“君侯勇烈,人所尽知。今军破既定,忠节已了,何不保全残余将士性命,夫英雄者顺天应时,屈身守分不为罪过。他日两国议和,君侯亦可重归故土再遇家人,岂不美哉”
顾三郎头戴父亲的覆面铁盔拄着捡来的长刀剧烈的喘息,俄而抬头笑道“谢过贵国主好意,大周只有断头将军,不曾有俯身侯爵。
某祖食周禄,不敢做背主之贼。且众将士随我渡河而西,因我无能具丧于此,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不必多言,且取我头”。
夏将郑重行礼,挥挥手,众军挺矛而上,顾三郎挥刀力战,死于乱矛撺刺之下。
两天后,六万庆州驻舶禁军赶到土门关,先一步溜回来的监军宦官为了推卸责任,把事态说的无比夸张。
领军将领不敢把宦官怎么样,又不知道前方军情,连忙派斥候向前打探,又派人向庆州夏松送信。
又过了两天,夏松赶到土门关,严厉督促禁军向延州前进,在路上收容到了逃出来的宁远侯一行。
他们遇到宁远侯时,老侯爷已经发起高烧,夏松一面命军医医治,一面找侯府家将了解军情,恨极了那个宦官的家将狠狠的告了一状,夏松以三司使出镇庆州,位高权重,对一个宦官毫不手软,当即派人回土门关抓捕。
这一场大战夏军以十万对周军一万,虽然战果辉煌,周军将士的英勇仍然给李元昊留下深刻印象
“周军骄悍,未可轻也,虽孤军深入,犹自勇斗至最后一刻,我军虽胜,损失不在周军之下,你们这些草包有什么可狂,庆州还有十几万周军随时来援,打赢他们才算这一趟不曾白来”。
在周军援兵通过三川口后,元昊派出大股骑兵昼夜骚扰。逼得周军无时无刻都在结阵前进。
终于,周军进入到延州城的视野时,十余万夏军倾巢而至。六万周军摆开阵势大战四个时辰,夏军凭借人数优势竟然始终不能突破,反而屡屡被周军骁将反击击溃。
临近傍晚,李元昊终于亮出杀手锏“野利大奎,胜败在此一举”,静难军蓄养已久的三千具装铁骑终于得到了出征的命令。
野利大奎手持两丈骑枪带着日后名震天下的平夏铁鹞子第一次出现在周人的视野。
颇为残破的周军外围步阵再也不能支撑,铁鹞子如同犁地一般将前进路上的一切周军砸的七零八落。
夏松令龙卫军全部出击挡住铁鹞子,可是龙卫军这样的上四军疏于操练已久,之前与夏州的普通骑兵厮杀已经耗费了马力,这时候再让这群二把刀与铁鹞子作战实在是勉强。
硬着头皮顶上去的龙卫军拼尽全力与铁鹞子碰了一次,毫不意外的被打得落花流水,等铁鹞子回到夏州阵内换过战马再次杀过来时,两万多龙卫军骑兵被彻底击溃,连带着三万步阵也全线动摇。
西夏大军趁势猛攻追杀,周军的尸骸阻断了延河河水。“相公快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末将丢掉龙卫军,此等奇耻大辱只有以死谢罪,求相公日后为我龙卫军说话,给我们一个公道。龙卫军,跟我来,横队冲锋!”
“龙卫军,前进!”三三两两的龙卫军散兵汇聚到指挥使的将旗下,来不及收拾更多,指挥使带着数百匆忙集结的龙卫军骑兵向冲进来的夏军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夏松带着昏迷的宁远侯一路冲到延州城下,只收拢到溃兵七千多人。六万大军仅仅一天就全完了。
经此一役,夏军缴获兵甲数万套,说一声鸟枪换炮也不夸张。
元昊之后尝试了对延州的进攻,被城内守军拼死挡住,他也不在意,等麾下骑兵将延州附近城市堡寨都扫平之后,带着缴获满载而归。
这一场西夏立国之战就此落下帷幕,而由此引发的内外震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