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祝福你余生福如东海，大吉大利
“这不是酒，这是刚煮好的肉汤。”张衍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恒远坐过来。
恒远看了一眼正抱着大碗开心的喝着肉汤的孩子们，没有说什么，默默坐了过来，接过了张衍手中的肉汤。
这肉汤很不一样，恒远喝一口肉汤就察觉出肉汤的不一般，无他，这看似普通的肉汤竟然会对他这个八品武僧的伤势产生作用。
刚刚因为交战产生的伤势在肉汤的作用下慢慢愈合。
恒远看一眼周围的孩子，发现人手一碗，好似真的就是普通的肉汤一样，但恒远清楚这肉汤里面加的药材最起码要一百两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这么名贵的药材就这么给了一群孤儿？恒远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放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离谱。
毕竟这些被他从人牙子手中救出的孩子们全都卖出去恐怕都凑不齐一百两啊。
只有真正重视生命的人才会这样做，恒远虽然不知道张衍的身份，但此刻对张衍不由地升起了一丝认同感。
眼见孩子们已经喝完了肉汤，张衍拍拍手，将孩子们的注意力看过来，如同幼儿园的老师一样说道：“孩子们，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有！”已经和张衍混熟了的孩子当即高兴的应道。
“糖葫芦！”
“鸡腿！”
“糖葫芦！”
“包子！”
很快糖葫芦的声音逐渐将其他的回答侵染，所有的小孩子都一起高呼‘糖葫芦’三个字。
张衍笑着将自己的手背过来，随即在小孩子们期待的目光，将手伸出来，然后一打开——
一大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瞬间出现在张衍手上。
“哇！”“哇！”“好厉害！”
“哈哈哈，来来来，一人一根，不要抢啊。”听到小孩子纯真的惊叹声，张衍笑容满面的给小孩子分糖葫芦。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接过糖葫芦，眼睛里如同闪着小星星的一样，小心翼翼咬下一口。
瞬间，糖衣带来的甜意让他们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吃糖葫芦。”恒远默默解释道：“这群孩子很早就被牙子拐走，吃不饱穿不暖，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
张衍听到了这些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最后两根糖葫芦，一根递给恒远，一根自己吃。
“和尚以前吃过吗？”
恒远怔怔的拿着那根糖葫芦，半晌才开口说道：“恒慧入寺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他还小，刚来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害怕。为了哄他，我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虽然很想吃，但却执意要我吃第一口。”
恒远咬下一口糖葫芦：“那是贫僧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
张衍听到后点点头，不予置评。
恒远和恒慧虽然名义上是师兄弟，但实际上，恒远比恒慧大了将近十岁，在恒慧并不算漫长的生命中，恒远充当了父亲的角色，而且格外的合格。
所以最后恒慧宁可杀死自己，也绝不愿意杀死恒远；
而恒远为了恒慧破寺而出，不顾清规戒律，朝廷法度，也要找到恒慧的下落。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只是一天没有找到恒慧的下落，恒远就不愿意去相信。
不知不觉中，糖葫芦已经被吃完，有的小朋友还想要吃，但张衍却没有答应，吃糖吃多了，容易坏牙。
弄得小朋友们嘴馋的不行，见到这一幕，张衍清了清嗓子，决定再给这些孩子表演一个戏法。
“先说好啊，看完一个就回去睡觉。”张衍和善的说道。
“好。”小朋友高兴的回答道。
“这个戏法，我需要一个小朋友帮我，你们谁来啊？”
“我！”“我！”“我！”“我来！”
小孩子们很是踊跃，恒远坐在一旁露出笑容，这些孩子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但当恒远的目光注意到角落上的一条黑狗颤颤悠悠的想要人立而起的时候，眼中的神采再度黯淡了下去。
那不是一条黑狗，而是一个孩子，是这群孩子最悲惨的一个。
人牙子在他的身上种上黑狗皮，教他说漂亮话，想要将他训练成马戏团的表演项目。
恒远将对方救了回来，但没有办法治好他。
那黑狗皮种植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和孩子长在一起了，无法用暴力的手段将黑狗皮取下来。
“嗯，就叫那个孩子好了。”张衍指向那个黑狗孩子。
黑狗孩子的双腿被打折，他只能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行走，这是人牙子想要达到的效果。
此时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黑狗孩子发现周围的小伙伴都在看自己之后，艰难的抬起头，发现那个很友善的黑衣服叔叔正指着自己。
黑狗孩子笑着说道：“福如....东海，大吉....大利。”
他不是会说这句话，而是他只能说这句话。
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到最后都只能说出这八个字。
他遭受了人世间最痛苦的虐待，却要向所有人说最漂亮的话。
“对对对，孩子，就是你。”
得到确认之后，黑狗孩子跪在地上颤颤悠悠的朝着张衍爬过来。
张衍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的等着。
等到这黑狗孩子来到张衍脚下后，张衍将他抱在怀里，这孩子含含糊糊的说道：“福如....东海，大吉....大利。”
“放心好了，这个戏法很精彩的。”张衍好像能听懂这孩子的话一样回答道。
所有孩子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衍和他怀里的人，他们真的很想看戏法。
而张衍也决定满足他们。
张衍装模作样的念了一连串听不懂的咒语，看上去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孩子眼中），随即张衍将黑狗孩子放在地上，张衍轻轻一跺脚，一道道闪着白光的阵纹显化在地面上。
阵法绽放出阵阵白光，将黑狗孩子笼罩其中。
恒远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隐隐有所期待。
下一刻，在孩子们的注视下，白光消失，原本爬在地上的黑狗孩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原本种在他身上的牢固的黑狗皮此刻却如同一件普通衣服一样流畅的脱落下来。
当他彻底站直后，他全身赤裸，不着片缕，如同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狗变成人了！”
“笨蛋，那本来就是一个人！他只是站起来啦！”
“张小二是笨蛋！”
“我..我才不是笨蛋！”
周围孩子的争吵让这个孩子意识到什么，他伸出双手，张开，合住，张开，合住。
洁白的肉嘟嘟小手随着他的指挥变化。
这是人的手，不是狗的爪子。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这孩子张开嘴想要说话。
“啊，啊，啊，啊！！”
一声嘹亮的哭声在温暖的小屋里响起，那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宛如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一样，发出了他作为人的第一个声音。
张衍笑着拭去孩子脸上的眼泪，问道：“这孩子有自己的名字吗？”
恒远双眼紧闭的摇摇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送你一个名字好了。”张衍笑着给那孩子套上一层衣服：“就叫余生好了。”
“我祝福你，余生福如东海，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