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传说中的内视
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庄生的视线，老头已经看着台子上的武者一边自顾自地摇着头，一边念叨着：
“现在的武者啊，都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看老头子一副表现欲爆棚，几欲与人分享的样子，庄生心中有几分好笑。
但是待他仔细看去，却见这老头一身宽松的白衫，虽然须发皆白，但是其精气神完全不输于寻常青壮年。
如果说台上那些武者将气血表露在外，锋芒万丈，那么眼前的老者便是将一身的气血内敛在外，虽然蓬勃，但是不见锋芒。
站在那里隐隐有一种和周围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按照《金刚经》所讲，天目分为五个层次：
一层为肉眼，可观美丑善恶。
二层为天眼，能辨认有无。
三层为慧眼，具备无量智慧。
四层为法眼，能够洞悉真理和规律。
五层为佛眼，平等、慈悲、行大爱。
庄生觉得自己的内视便是卡在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中间，虽然能见自己体内的气，但是无法看清外在的‘无’物质。
要不然或许能够看出这老头的路数来。
抱着向前辈请教的心态，庄生便主动顺着话接了过去：
“老先生何出此言啊？”
见有人与自己搭话，老头仿佛终于到了装逼的方向，兴奋道：
“你看看上台那些家伙，他们在我们那个年代都达不到出师的水平，现在却敢上来大谈经验和心得，放在过去就被师父揍得满地找牙了。”
“武术这种全靠体悟的技巧，很容易就会走上弯路，哪些感悟是只适合自己，哪些能够推广出去，这些都是一门深刻的学问。”
或许是因为讲上了兴头，老头一口气没续上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庄生闻言，好奇问道：“既然如此，老先生是觉得这种交流毫无益处？那您为何还会来此呢”
“哼，老头子我就是来看外孙女的，顺便看看这些家伙的笑话！”
说到孙女，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之色，然后转瞬之间又恢复成了一张扑克脸。
嘶——
庄生心中一动，这老头该不会就是那种十几岁就开始练武，学过没有经受过流量污染的原版武学的那种世外高人吧？
这么巧就让自己撞上了？
于是庄生便和老头套起话来。
说起所谓的现代武学，老头一副没有好脸色样子。
“当年虽然靠着古武秘籍兴起了一波学武术的热潮，但是能真正理解武学的只有有天赋的少数人。”
“剩下的绝大部人，都被流量带上了歪路，认为武术不过就是一些假把式花把式，越花里胡哨的越好。”
“你看现在那个什么武林大会，搞个跟明星选秀一样，那能叫武术？不过就是街头卖艺而已！”
老头似乎对现代武学积怨颇深，一副现代武学对古武术赶尽杀绝了的样子。
除此之外，也有一丝对古武术恨铁不成钢的的痛惜。
“哎，不过也是，现在这个年代哪还有古武术的用武之地，那些传承下来的非遗还能买卖做做赚赚钱，古武术有啥？一出手不是赔的倾家荡产就是一辈子进去出不来。”
“可惜再过一段时间，真正的武术可能就彻底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了。”
说着说着，老头咳嗽了两声，从愤慨的神情逐渐转变成了扼腕痛惜，充分展现了人类面部表情的丰富。
庄生心念一转，按这个说法，这老先生明显就是从小学习他所谓的‘真正的武术’，这个真正的武术，是否能够帮助自己完善修仙的基础呢？
于是他问道：“老先生，您所说的真正的武术是什么意思？这些现在武者都不会真正的武术吗？”
“真正的武术啊……”老头嘴里念叨了一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其实武术和中医本是同源，最初都是为了开发自身，或者说人体的潜能，只不过走上了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一条是研究如何使用体内的力量杀人，一条是研究如何用体内的力量救人。”
“结果就是因为太过于晦涩，再加上历史战乱不断，最终两条路线都接近凋零了。”
说到这里，老头沉默了片刻，很快又继续说道：
“在记载之中，武者和医者，如何判断是否入门，治标只有一个。”
“那便是，内视！”
“只可惜，据我所知，不管是武术界还是中医界，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能够内视的高手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将内视，视为了一种传说。”
咳嗽两声之后，老头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向往，就像是朝圣者看向布达拉宫，在老头的眼中也有着自己的布达拉宫。
“唯有达到内视的境界，才能真正的学会那些古老的功法，老头我空练了数十年，在武术这条道路上还尚未入门啊。”
“如果能够让我体会一下内视的感觉，哪怕是死我也愿意啊！”
与此同时，随着台上主持人宣布‘交流环节结束，下面是友好的擂台守擂环节’，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和期待的呐喊声几乎填满了整个操场。
暴动的声音就像是鼓槌一样一下下的敲击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使得整个操场陷入了盲从的热血之中。
半响之后，随着周围的掌声逐渐消失，庄生的心跳也跟着一起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脸上古怪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消退。
内视……
只可惜每个人觉醒内视的道理都不相同，即便他想也没有办法传授给老头让他体会到内视的感觉。
可能周围现代武术热烈的氛围和老头心中即将消亡的古武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沉浸在唏嘘之中的老头根本没有注意到庄生的异样。
与此同时，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子跃上了擂台，开始了第一回合的抢擂。
老头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上战成一团的学生，一边随意的说道：
“就像上面这两人一样，现在武术的要点已经不是取人性命，而是打的好看，只要足够好看就能有足够的力量。”
“相比之下，古武术这种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或许早就应该被重新埋回到坟墓中了吧。”
“但不管如何，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不会亲眼看到给古武术埋土的那天。”
“现在知道古武术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感兴趣的就更少了，小子，难得你还对这种玩意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