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有没有人闹腾？
并州军营，军中大帐。
“齐枢，你是说……你只是和那卫大家谈了谈心，然后她就把这十万石粮草、这千把兵器、这千副皮甲、这千两黄金送给我们了？”
吕布愣愣的看着案几上那张薄薄的布帛，看着其上书写着的文字，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嘟囔道：“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若不是布帛上白底黑字的写着这些物资的数额，吕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天底下竟然海报有这么大方的人？这可是价值数千万钱的物资呀，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是真是假，待物资送来之后就知道了。”
陆鸣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有道是雪中送炭胜于锦上添花，而卫大家此举，对我们来说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吕布认同的连连点头，伸出纤细的食指，在布帛上轻轻滑动，轻声说道：“只是这十万石粮草，便已经足够支持我等平了那匈奴王庭，甚至还略有富余。”
她食指继续滑动，落在了千把兵器和千副皮甲上，“这兵器与皮甲来得也恰到好处，别看那匈奴游骑数量上万，然此乃匈奴全民皆兵的缘故，若剔除其中老幼，可用之兵能余一半，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最后，她的食指定在了黄金千两上，“这卫大家思虑周全，必是想到我等刚刚降服了那上万匈奴游骑，需要黄金赏赐这些匈奴骑长，以平复其心中怨念，而这笔黄金，来得刚刚好。”
听到吕布这番分析，陆鸣深以为然，虽然他已经遣人向朝廷呈上奏疏，但若是等朝廷承诺的黄金千两送达安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如此延误整编的时机不说，还会延长兵出安定、朔方的时机。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九月下旬，再拖延一阵就要入冬了。
要是到时候再出兵，天气严寒不说，需要的物资也会有所增长，让本就负担极重的后勤，极有可能陷入崩溃。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安定、朔方毗邻黄河，粮草辎重可以通过河运解决，有效提升运输效率，也不易被匈奴游骑劫掠，从而断掉补给。
因此，想要赶在入冬前解决须卜骨都侯单于，自然是尽快出兵最好，越是拖延，对吕布来说越是不利。
“娘，我回来啦！”
正当陆鸣和吕布低声商议着如何利用这笔物资之时，吕绮玲清脆悦耳的嗓音从帐外传来，旋即门帘被掀开，吕绮玲和于夫罗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绮玲，回来了？”
吕布抬头看向将画戟放在一旁武器架上的吕绮玲，笑着问道：“你让他们安营扎寨了吗？有没有人闹腾？”说着，她朝于夫罗抬手示意，让她坐到自己面前来。
“娘，他们已经安营扎寨了，至于闹腾的人那是一个都没有，看来都被娘亲吓破胆了，嘻嘻。”
吕绮玲乐呵呵的快步来到吕布身旁坐下，还背着吕布悄咪咪的冲陆鸣扮了个鬼脸，让陆鸣好一阵哭笑不得。
“将军……不，我现在似乎该以主公相称？”
跪坐在案几前的于夫罗语气略显迟疑，因为之前吕布并没有给她安排职务，所以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吕布军中的定位。
“你若真心臣服于我，便称主公吧。”
吕布虽然并没有与于夫罗交过手，但以她的实力，只用看上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底细，而于夫罗的实力不高不低，只是个一流武将，对她而言，属于堪堪能用的水准，聊胜于无。
“是，主公！”
身为匈奴人的于夫罗，显然并不清楚臣服和依附之间的区别，喊起来倒是轻快。
按理说认主是需要行君臣之礼，如立誓、拜主或绶印等仪式来确立从属关系，但边民出身的吕布显然并不注重这君臣之礼，所以直接揭过，直奔主题。
“既然在你麾下的上万匈奴游骑已经来降，这几日你便与齐枢一并整顿兵马吧。”
吕布轻轻点头，算是认同了于夫罗这位属臣，俏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记住，你要剔除其中不适龄的部分，选出精壮人员，重组部曲，贵精而不贵多。”
眼看于夫罗点头答应下来，表情却显得疑惑不解，吕布知道她不通兵法，便笑着解释了一句，“若是这支部曲全员由女性组成，你与她们共鸣的概率更高。
“这样即有利于你指挥她们形成兵势，也能锻炼你的统率能力，若一朝顿悟，或能形成军魂亦未可知。”
这句话让于夫罗不由得愣住了，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儿时从祖母口中得知的传说，禁不住低声自语：“难道……是阿勒坦妣吉的鹿狼血誓？”
她口中的“鹿狼血誓”，源于汉武帝元狩四年。
彼时匈奴左贤王麾下的白鹿部因拒绝参与单于伊稚斜对汉朝的劫掠，被斥为叛徒。
单于亲派苍狼骑围剿，恰逢霍去病北伐大军压境，白鹿部妇孺被夹在匈奴弯刀与汉军铁骑之间，退守阴山祭坛。
绝境中，女首领阿勒坦妣吉折断白鹿神杖，以骨刺划破掌心，任鲜血浸透祭坛上的苍狼图腾，仰天泣告：
“长生天为证！若狼魂必饮血，请啖我骨肉；若鹿灵可赎罪，愿化军魂护我族人！”
狂风骤起，异象陡生——曾被白鹿部埋葬的匈奴战士亡魂破土而出，眼冒幽蓝鬼火，身缠赤色煞气。
他们本是苍狼骑的怨灵，却在阿勒坦妣吉的血浸染下，与祭坛白鹿虚影交织成军。
雾中，鹿鸣清越，狼嚎凄厉。
白鹿虚影所过之处，亡灵煞气渐褪，化作半透明甲胄；苍狼幽魂则凝为长刀，由妇孺持握冲锋。
这支“鹿狼军魂”竟生生逼退苍狼骑，甚至与霍去病的斥候营短暂对峙。
直至黎明破晓，鹿影消散，亡灵归于尘土。
此战过后，草原流传：阴山雾夜可见白衣女子驭白鹿而行，身后士卒似雾似影。
若有匈奴儿女在存亡之际以血染狼图腾，便可唤醒“鹿狼军魂”，但若统帅心存私念，鹿灵将碎、狼魂反噬。
“可祖母说过……”
于夫罗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狼首刀柄，那里缠着一缕褪色的白鹿尾毛，“能驾驭鹿狼军魂的，唯有心比白鹿纯粹、志比苍狼坚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