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流年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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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柏之双手接过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心中尚自激荡难平,未过片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眸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色宦官服的中年男子,迈着小碎步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官服。

柏之不敢怠慢,赶忙整了整衣衫,恭敬地上前几步,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官服,言辞恳切:“多谢大人。”

说罢,他迅速伸手入怀,从那绣工精致的钱袋里,掏出几块成色上好的碎银,不着痕迹地递到宦官手中。

宦官接过银子,放在掌心掂量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满意之色,微微凑近柏之,目光警惕地左右扫了扫,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既然收了你的银子,那下官便给你提个醒。”

柏之听闻,立刻挺直了身子,神色专注,“大人,请讲!”

宦官又凑近了些,几乎贴到柏之的耳边,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在朝中,尽量不要去招惹丞相一党。如今这朝堂之上,十有八九的官员都是丞相的人,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那可就……”说到这儿,宦官突然直起身子,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杀头动作,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格外冷峻。

柏之听闻,当即恭敬地拱手弯腰,言辞诚挚:“在下知晓了,多谢大人提点,大恩铭记于心!”待宦官离去,柏之目光一直追随着其身影,直至那抹灰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客房。

一踏入客房,柏之顺手轻轻带上房门,快步走向屋内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他伸手将桌上杂物归置整齐,随后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笔墨纸砚,动作娴熟地研墨、蘸笔。

柏之眉头紧锁,目光凝重,手中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留下一道道墨痕。写罢,他将笔搁在砚台边缘,双手撑桌,身子前倾,目光紧紧盯着纸上罗列的丞相一脉信息,心中暗自思忖:“丞相一脉……据我这些时日多方打听,如今丞相子嗣凋零。大房育有一女,至于二房,虽曾有一子,可外界却传言那孩子早年间便已离世。不过,这外界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可全信。”

想到这儿,柏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长舒一口气,缓缓踱步。“罢了,暂且搁置一旁。当下若真想复兴大盛,必须寻觅一位强有力的帮手。可放眼这朝堂之上,十有八九都是丞相党羽,势力错综复杂。况且,道玄已然逝世,老将军也溘然长逝。如此局势之下,想要复兴大盛,当真困难重重啊!”

柏之踱步至窗前,推开窗扉,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人能为他排忧解难。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他握紧双拳,在心底暗暗发誓:“即便前路荆棘密布,我也定要披荆斩棘,复兴大盛!”

夜幕如墨,浓稠地浸染了整个天际,将白日的喧嚣彻底掩埋。客房内,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柏之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头顶那略显斑驳的床帐。

他的眉头紧锁,眉心处仿佛刻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脑海中,关于如何瓦解丞相党羽的念头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不断翻涌。他一会儿思索着从丞相党羽内部寻找突破口,利用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利益分歧来分化瓦解;一会儿又琢磨着能不能抓住某个党羽的把柄,以此为契机,顺藤摸瓜,将整个党羽体系连根拔起。

然而,每一个念头刚一成型,便又被他自己迅速否定。他深知丞相党羽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经营多年,想要撼动谈何容易。就这样,柏之在榻上辗转反侧,身体随着思绪的起伏不断变换着姿势,床榻也不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柏之长叹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疲惫:“罢了,这般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先睡吧。”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更显寂寥。

他缓缓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起初,眼皮依旧在微微颤动,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深沉,终于陷入了梦乡之中。

烛火在一旁默默燃烧,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随着火苗的跳动,那影子也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柏之内心的挣扎与疲惫。

晨曦初破,微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客房的地面上。柏之早已起身,站在铜镜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身上崭新的官服。他仔细抚平每一处褶皱,将冠冕端正地戴在头上,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朝会的郑重。

步入朝堂,柏之自觉地站在朝会的末尾位置,身姿挺拔,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整个朝会期间,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每一项议题,默默在心中梳理着朝堂局势。

朝会结束后,柏之随着人流缓缓向皇城出口走去。就在他即将踏出宫门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请留步!”

柏之脚步一顿,闻声转身,只见一位官员正快步朝他走来。柏之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对方身上的官服上,心中快速判断:“从五品。”

待那官员走近,柏之微微欠身,恭敬问道:“这位大人,有何贵干?”那官员微微仰头,摸着胡须,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了柏之一番,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乃是寒州知州。”

柏之听闻,脸上立刻浮现出更为恭敬的神情,连忙说道:“原是寒州知州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恕下官礼数不周。”

陈祝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无伤大雅。本官姓陈,名祝。看你初来乍到,若是不嫌弃,就请去本官多年老友府上坐坐,大家也好亲近亲近。”

柏之受宠若惊,连忙说道:“陈大人厚爱,怎会嫌弃,这是下官荣幸之至。”陈祝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说道:“那走吧。”

说罢,他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去,柏之则紧跟其后,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背后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