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真萨满

“好了，你们两个别撕吧了，秦大哥，不逗你了，我家是有证明的，不信你看看……”

见虎背熊腰的金茂林拦不住秦达，金凤也怕挨上一嘴巴，直接就认了怂。

看着金凤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几乎被折碎的信笺，秦达这才往后退了一步。

用不着看里面的内容，只看信笺外面洇出的红色印油，秦达就知道这证明多半是真的。

即便是假的，看纸张的陈旧程度，他也没能力去甄别。

“小……浑蛋玩意儿，你特么有证明，也不能跟你妈、你哥这么说话……”

秦达张口要骂，可又怕金凤那张损嘴，只能磕巴着骂了，这逼玩意儿可真是让他憋气。

“我家就这规矩，我跟我奶是萨满，我爷、我爹、我妈、我哥都是信众，我奶没了，我就是这一门的大萨满，怕你听不懂，我就不说我们门里的黑话了。”

看着炕上不像萨满倒像土匪婆子的金凤，秦达回头看了眼金婶子跟金茂林，见两人点了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儿因我而起，我刚刚冲动了，刘樱子那事儿能不能给办一办？”

秦达按下火气想想事情的起因，也无奈向金凤低了头。

他虽说看不惯金凤的做派，但这事儿确实是因他而起。

要不是他跟刘明义为了刘樱子的行头找到金茂林，两人也不会见面，不见面，也就没有看惯、看不惯之说。

“秦大哥……”

秦达问完了，金凤一开口，他还是没忍住刚刚的火气，打断道：

“你别这么论，你妈、你哥都是你的信众，我可不敢让你叫我大哥，你特么再给我喊死了，我有名有姓，叫我秦达就好。”

见真是得罪了秦达，金凤也不见外，直接给他做了个鬼脸才笑嘻嘻的说道：

“那就叫秦达了，秦达，办事之前，我有句话问你，你不想说就不说，但说了一定要说真话。”

看着金凤又开始神叨叨，秦达就干脆的点了头，这种物件就不能离着她近了。

“我什么时候出道？”

金凤这话一问，秦达的眼神立刻就变的凌厉了，见她眼中既没慌乱也没畏惧，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十年以后吧！”

给出了十年以后的期限，秦达也正经厘清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

“但我觉着萨满不是神婆子，而是咱的文化传承，这十年你别特么坐炕上装大神儿，而是要去学习了解这种文化，将来好好的传播。”

“山里就有鄂伦春跟鄂温克，他们也信这个，也有传承，你有这个时间，也不急着出道，为什么不去深入了解一下萨满文化的传承。”

“指着你那张所谓的证明，就想让人承认你，古往今来也没那种事，肚子里没东西，谁特么信你？你这一门传承的艰难，出道以后搞些神三鬼四的骗吃骗喝，不也辜余了吗？”

秦达也没想到，他重生之后第一次谈及未来，就是跟一位有所谓证明的真萨满说的。

金凤是不是真萨满，秦达没有能力证明，但凭着她手里破碎的证明，以及老金家的传承之宝，她将来肯定可以成为一位真萨满。

萨满是什么，秦达虽然说不清楚，但他也有他自己的理解，如杨海平所说，这是民俗也是文化。

神叨叨欺骗愚夫愚妇的东西不值得传承，但民俗跟文化却值的传承，而且也有传承的必要。

要不都特么跟刘樱子似的，穿着小畜生的皮出来糊弄人，老祖宗的棺材板怕是会压不住。

“秦大哥，你说的真好，我奶没那年，说我得等二十来年才能出道，但出道不是出门跳大神，具体怎么出道我奶也没说清楚，今天你给我点醒了，我谢谢你！”

说完，金凤在炕上起身就给秦达磕了三个。

“我特么……”

“你这是弄啥？我特么……”

“行了！我用不着你这么磕，你特么再给我磕死……”

“刘樱子那边怎么说？”

金凤起身就磕，可是把秦达给磕懵了，老金家屋子小，还有金茂林跟金婶子在旁边挡着，他都没办法避让，只能无奈生受了。

“我是正经有传承的，肯定不能教她，她也没那资格跟我学，但我妈会唱些二人转的请神调儿，让她学这个吧，唱戏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金凤拒绝传艺给刘樱子，这事儿秦达也理解，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金凤的变通真是不错，让刘樱子学唱二人转的神调儿，完全符合秦达的要求。

“妈，这事就交给你了，行头也按着二人转的来，这样懂咱这一行的也不能去找她，不懂的那些，无非就是想听那些神调儿。”

金凤给她妈嘱咐完，又对秦达说道：

“秦大哥，我没上过学，识字不多，你能不能教我识字？”

见金凤蹬鼻子上脸，还想闹些有的没的，秦达斥道：

“别扯那J8嘚，你特么爱找谁学找谁学，别方着我磕黑瞎胆挣钱。”

虽说觉着金凤处理事的时候有条理，但这犊子扯教她识字那没用的皮筋，秦达对她也是一点没客气。

“那啥，金婶子，你问问刘樱子，她要是上过学识字多，那你就教她神调儿，让刘樱子教金凤识字，茂林，我先走了……”

碰上金凤这么个孽，秦达今天也是真憋气，给了金家婶子办法，他招呼了一声金茂林，转头就离开了他家院子。

“金茂林，秦大哥给我点了灯，你以后就当包衣跟着他，他说啥是啥，你能叫他秦达兄弟，但不能让他称呼你为兄弟，你还不配，茂林就不错，记住了！”

“关静芝，按照我秦大哥说的做，让刘樱子教我识字，你教她神调儿，现在你去给她做戏服，你再去找找刘明义，让他帮你找各家压箱底子的绸衫做衣料。”

秦达走了，老金家屋里，金凤可就恢复了常态，称呼她妈关静芝、她哥金茂林，也是不打一丝磕巴。

这家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达也看不着，自然就管不着了。

秦达走出去没多远，金茂林就大步跑着跟了上来。

“秦达兄弟，我家真就是这规矩，打我奶在的时候就这样，你可别往心里去，刘樱子的事，金凤也安排妥了，我娘去找明义大爷拾掇衣料了。”

猜测这是老金家保护传承的手段，看不着金凤的五马长枪，秦达还就真的不在意，但如果在眼前看到他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忠孝仁义这四个字，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轻易抹不掉。

“茂林，你愿意就成，这事儿给你添难为了，回去给那小瘪犊子说，没事儿别特么闷屋里，容易得病！”

因为管了不该管却必须管的闲事，憋了一肚子气，秦达没有撒给金茂林，只是从兜里掏出琥珀香，给了他一根，自己又点了一根。

“秦达兄弟，要是金凤气着你了，你就踹我两脚。”

见秦达闷着抽烟，金茂林就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想让他踹几脚出气。

“没你的事儿，忙你的去吧，我看屯部那不少鹿头，明义叔家的菜也用不着顿顿烀鹿肉，扒鹿头也不错，那玩意儿又卖不了钱，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