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来俊臣有召
“王娘子得了什么病?”
刘光业问道。
江夏捏着下巴,沉吟道:“王娘子饮食失节,禀赋不足,致痰气郁结,使脏气不平,阴阳失调,闭塞心窍,神机逆乱,其病位在心……”
“哎呀,你就说,到底是什么病?”
听着江夏云山雾里说了一大堆医学术语,刘光业不耐的打断。
江夏又道:“应是由七情内伤引发的癫病,多因恼怒郁愤不解,肝失疏泄,胆气不平,心胆失调,心神扰乱而发病,此病发作时颇为凶险,如今只能下猛药,听天命,尽人事罢。”
刘光业倒是没怀疑,七情内伤他还是懂的,王芙本与敦煌段简有了婚约,却被迫退婚,要嫁给来俊臣这等人人嫌憎的酷吏,必不情愿,情思郁结之下,不就是七情内伤么?
“好,你先开药,服了再看看,倘若救回来,来中丞必重重有赏!”
刘光业点头。
有家仆奉上纸笔,江夏装模作样的下笔,实则心里有些急了。
老柳啊老柳,王芙若还不发作,就不能怪我了啊。
“女郎,女郎!”
这念头刚出,屋里突然传出婢女的惊叫声。
江夏二话不说,放下笔,旋风般冲了进去。
就见王芙浑身颤抖,口吐白沫,这正是癫病发作的表现,当即毫不迟疑,手掌缩袖内掐了个印诀,小声诵念:“牛耳,牛耳,息之以鼻,龟虽有鼻,息之以耳,凡言龟息,当以之耳!”
他念的声音极小,又有婢女的叫喊代为遮掩,即便刘光业随后跟来,也未发觉,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芙。
王芙颤抖了一小会,就不动了,任由口涎从嘴角不断的溢出,本是如金纸般的面孔,渐渐地罩上了一层青灰之色。
刘光业也是酷吏,手底人命无数,对这层青灰之色太熟悉了,这是新死之人所独有的面色。
“这……”
巨大的惊惶涌上了心头,刘光业大怒:“你怎么把人给治死了?”
“死了么?下官再看一看。”
江夏搭起王芙的腕脉,已然停止了脉动,再探口鼻呼吸,一丝气息也无,这让他对龟息咒的威能有了最直观的认知。
随即便装作呆若木鸡,喃喃道:“真死了,真死了,刘中丞,这可不关下官的事啊,下官只是搭个脉,检查一下,连药方都没开呢!”
刘光业拨身上前,仔细盯着王芙看,凭他的经验,确实死了。
“我的儿!”
背后,王庆诜悲声大哭。
“呵,你等着来中丞传唤罢!”
刘光业冷冷一笑。
“中丞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夏压低声音。
“哦?”
刘光业眸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被江夏拉了出去。
江夏提起药箱,与刘光业出了屋,来到拐角处,才道:“此番还须中丞救我一命,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说着,就把药箱打开,除了常见的药材和银针,还有十锭金光闪闪的金锭。
“这……”
刘光业震惊了!
这小子出门诊断还带着这么重的金子?
江夏小声道:“实不相瞒,此番下官并不愿来,只因太医署强压,又给了十锭金子作酬金,才冒险前来。
谁料,王娘子竟当面死于眼前,可见下官无福消受这百两黄金啊,唯献予中丞,在来中丞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
“呵呵~~”
刘光业笑了,看向江夏的目光中,现出了一丝怜悯之色。
是的,这小子得了太平公主的赏赐,借花献佛给了自己,太医署给他的买命钱,他还没捂热,就留不住了。
试问天底下有谁会如此倒霉?
合该本官与金子有缘啊,不,是与这小子的金子有缘!
想到这,刘光业本因王芙猝死有所晦暗的心情大为好转。
+2!
江夏看到刘光业头顶有半透明的数字飘起,不禁微凛。
根据他这么多天的揣磨,+1很可能是普通人,+2是炼体武者,+3是炼体之上的通脉境修士,柳之礼便是通脉境。
而太平公主+5,让他难以断定是否有身份的加成。
想不到刘光业这熊样,居然还是个武者。
藏的挺深啊!
随即江夏把药箱里的金锭,一锭锭的捡入布袋中,奉给刘光业道:“万望中丞收下。”
“罢了,罢了,本御史会如实向来中丞禀明,能否免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刘光业勉为其难的接过袋子。
……
“王娘子死了?”
来俊臣面色阴沉下来。
刘光业回了右肃政台,不敢怠慢,把金子藏好之后,就去见了来俊臣,一五一十地道出实情。
“是,属下亲眼看到,王娘子突发癫病身亡,那小医正还未来得及开方子呢!”
刘光业战战兢兢的回答。
“莫不是以假死之法瞒哄本官?”
来俊臣冷冷一笑。
“这……”
刘光业迟疑道:“中丞与王娘子的婚事是太后下了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医正,属下料他没有这般泼天狗胆,兴许是真撞了霉运。”
“霉运?”
来俊臣呵呵一笑,便道:“明日叫那小医正过来,本官盘盘他,上回就是他坏了本官的事儿,本官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
刘光业拱手应下,心里却是焦急。
当然,他不是在乎江夏的生死,而是生怕江夏把自己拖下水。
右肃政台是什么地方,他太清楚了,两大主事人,一个来俊臣,一个周兴,任何一个都拥有对下属的生杀予夺大权。
只要来俊臣认定了他与江夏勾结在了一起,不需要任何证据,立刻就能把他活活打死。
次日一早,刘光业急不可耐的进了太医署,把正在上课的江夏拉了出来,埋怨道:“来中丞要见你,都被你这小子害死啦,记着,嘴给本官把牢点,不然来中丞被你蒙混了过去,本官也不饶你。”
江夏心里格登一下,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来俊臣,这天大的担子可不能由自己一人承担,于是道:“中丞稍请歇息,我先去见一见太医令,一会就回来。”
“嗯,你小子去罢!”
刘光业挥了挥手。
江夏一路小跑,找到了柳之礼,哭丧着脸道:“太医令,来俊臣让我去右肃政台,怕是没什么好事,不过请太医令放心,属下绝不会乱说。”
“哦?此獠果然难缠!”
柳之礼面色一沉,似是忽略了江夏隐隐的威胁,捋须道:“你先去,本官立刻找人把你从里面捞出来。”
“属下这条命就拜托给太医令了!”
江夏拱了拱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