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履薄冰
看着两名女子回到屋里，方野定定的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过去，见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便转身去了药园。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既然姜衣璇答应揽下一切罪责，那么他肯定是不会客气。
有着常年采摘经验，他动作飞快，蹲下身子就开始挖掘灵土。
在现在拥有紫玉酒盅的他看来，要说最有价值之物，还并非是这些灵植灵草，反而是这铺陈在地，任何植物种上都可存活的灵土。
不多时，方野这边挖一点，那边扣一些，还连带着将数株灵植的幼苗，一并收入囊中。
回来的路上就在思索，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挖些灵土来用，这正好成全了他。
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谨慎的扫视周围。
见没有一个人影，便快步回了屋子。
房间内除了家具别无长物。
插上门栓，方野便将刚刨的灵土放出铺陈在地。
再将那几株顺手采摘的幼苗，和剩下的血藻花全部取出，种入灵土。
做完这些，这这才慎而重之的取出紫玉酒盅。
便是有高人环伺他也顾不得了，初始财富必须得积累一些才行，否则在坊市买一块容身之地都无能为力。
且他用神识探查，紫玉酒盅毫无出彩之处，如同寻常酒具。
此刻，连带着买来的那套酒具杯盏，一并放到了窗前，沐浴月光最好的位置。
顺手又将收入储物袋的被褥重新铺好，盘坐上去，拿出一枚黄龙丹吞服下去。
其他人在仙草阁买丹药或许只是寻常客人。
但方野毫不怀疑，他买下三枚黄龙丹的事，估计当日就被贾守仁传信到了堂主手里。
既然堂主都没说什么，那他自是不必藏拙。
何况门规也没规定，弟子不能服用丹药来提升修为。
只不过大多广囵弟子自视甚高，胸有傲气，不屑用此等方法罢了。
一日过去。
夜半子时，运化黄龙丹的方野陡然睁开眸子。
运化丹药使得灵气耗尽，趁着这个功夫，他下榻去查看紫玉酒盅。
今夜月华如水，霜雾般泼洒窗沿。
紫玉酒盅内已是玉露满盈。
内芯紫光闪烁，宛如璀璨星辰，煞是惹眼。
方野小心翼翼的拿起酒盅，生怕抖落一丝一毫，再起神识一探，确认酒盅并无什么不妥，这才慢慢转身，依次浇灌灵土上的一应植物。
总共十五株，每一株都给予了至少十滴左右，到最后，正好一滴不剩。
先接受浇灌的几株血藻花已经开始缓慢的生长。
方野会心一笑，将酒盅放回原位，自身也回到床榻上吸纳灵气恢复起来。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灵气恢复圆满，方野退出入定去查看紫玉酒盅。
只是这一次，酒盅并未生出玉露，内芯的紫光也消失了。
他顿感措手不及，忙拿起酒盅仔细查看。
确认没被调包，一颗心不禁直入谷底。
这可是他攀登长生的巨大依仗，没了玉露，刚看到的辉煌前路轰然崩塌。
要说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方野绝然不信。
旁边灵土上的灵植，其中一株血藻花以他的眼力看来，起码有了千年往上。
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我就不信这个邪！”
将紫玉酒盅放回原位，方野搬来一张椅子，目不转睛的盯了起来。
完全忘了收拾灵植。
时日一晃，过去三日。
期间，那两名女弟子出过去一次，姜衣璇从未露过面。
方野一门心思扑在紫玉酒盅上面，根本无心去管。
这一晚，月华朦胧。
方野几乎要绝望死心。
直到夜半子时，三日未有任何变化的紫玉酒盅忽地一闪，冒出一缕如梦似幻的紫光。
方野陡然瞪圆一双眼睛，直接从椅子上跳起。
他上前趴在窗沿紧紧盯着，浑身甚至轻微颤动，如获珍宝般小心捧起。
内芯的紫光愈来愈盛，一层浅浅的水浪波纹自中荡漾开来。
耳畔好似能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潺潺溪水声。
水波迅速上涨至一层玉露薄膜，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
方野近乎热泪盈眶，表情似是在笑又像是哭。
没有兴奋高呼，没有激动哽咽，只是将紫玉酒盅缓缓放回原位，如实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身子往后一倒，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
过去良久，方野使劲的抹了把脸，顿生劫后余生之感。
长出一口气，他这才捂着嘴细细回忆起来。
将先前两次使用紫玉酒盅的经历串联起来，可以肯定的是，每过三十六时辰沐浴月光，便能盛出一杯玉露。
也就是三天一次
一杯差不多一百五十滴左右。
“而一滴……”
方野转目看向铺陈在一旁的灵土。
其中有一条通体朱红，三尺长短，拇指粗细的藤蔓。
朱茸藤。
与血藻花同为真正的四品丹药寿春丹的主要药材之一。
蕴含充沛血元精气，若是生吃，更会因太过补益，血涨淤积而死。
方野记得，德善峰峰主身为筑基期修士，寿元高至两百岁。
当初寿元临近，只在朝夕之间。
幸得檀溪峰峰主的一枚寿春丹，枯槁般的面容于一夜之间回春四旬模样。
包括方野在内，着实惊艳了不少新晋弟子。
而这条朱茸藤，被他连同灵土挖来时不过刚刚发芽，生长年份不超过一年。
现在却足有千年朱茸藤的尺寸模样。
“一滴玉露，应可令药草短时间渡过百年左右。”
想到这里，方野冒出一个念头。
拿起紫玉酒盅，往旁侧普通酒盏中倒下两滴玉露，想看看能否储存。
玉露几乎是落入酒盏底部的瞬间就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来下次用时需得想清楚了。”
他没有再试，念头转了两圈，当机立断，出门又钻进了药园。
挨着身子，顶着夜色，如窃贼一般在药园中穿梭。
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便回到屋里。
然灵土上面却又多出了十五株灵草的幼苗。
他专挑可炼制延寿丹药的药草。
十来年的灵植夫不白当，深知涉及延寿的药草，在同年份药草中俱属珍贵行列。
方野充分利用玉露，催长这新来的十五株。
不多时，收起用光的紫玉酒盅，也就一刻钟之后，十五株灵草便生长的郁郁葱葱，灵性非常。
“千年灵草，全是千年灵草！”方野内心狂喜。
这下不只是资财有了着落，日后所需黄龙丹亦是不用愁了。
那用于涤除体内杂质的洗髓丹，更是唾手可得！
他将三十株千年灵草和灵土全部收起，整了整衣衫，就要去出门往广华坊市去。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园长师兄在吗？”
听出是那位圆脸的女弟子，方野一惊，暗道昏头，心绪大起大落之下，却是忘了身边还有位姜家大小姐。
“莫非是灵草的药气被察觉了？”
想到这里，他脑门都生出了汗渍，原地沉吟对策许久，这才怀揣忐忑开了门户。
沉声问道：“师妹寻我何事？”
门缝开的极小，挤出身子的同时，顺手把门带上。
“小姐有请园长师兄一见。”圆脸女子趁机往里张望，但方野没给这个机会。
方野闻言眉头微挑，打心底不愿和这位姜家大小姐扯上关系。
“我还有要紧事要做，师妹直说了吧。”他说着便将翠云飞舟放了出来，一息一刻都不愿再多留。
“这……请园长师兄走一趟广华坊市。”
圆脸女子稍显错愕，然后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两个瓷瓶。
又是两瓶辟谷丹。
方野敏锐的捕捉到对方一瞬的错愕，伸手接过，眯眼看了她一眼。
不过这也让他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关于灵草的事。
“奴婢恳请园长师兄速去速回。”圆脸女子这次竟是屈膝一礼，转身快步回了靠后的屋子。
方野见状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纵身上了飞舟御动升空，急急驶离德善峰。
“速去速回？这是铁了心要找我，这等大家子弟，便是修为微末，神识未生，保不齐还身具什么探明宝物的法器。”
他眉头紧锁，负手站在舟首，思绪如潮。
“当真不能待了，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我实在太渺小太透明，只怕秘密都保守不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方野再清楚不过，打定主意，在外多待些日子，最好三年五载，等其走了再回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