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淮水河神?
陆安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他可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中,有什么明显的拳术步法影子,顶多是有一些习惯性的动作细节。
艄公大爷抽着烟转身:“莫怕,雇你们两个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不问过去,干一趟是一趟,干完了各散,魏老头我也不是那好信的人,不多打听。”
陆安生这才知道,这老艄公原来姓魏。
说着,魏老汉又转头回来对他叮嘱道:“你们以前都在黄河行动,我们专门把你们请到淮河这边做事儿,但是好处其实没有加多少,有事儿别噎着,自个多问。”
陆安生颇为感动,终于感觉这老艄公有些用了,不过一转眼又发现,他虽然又矮又瘦,步子可不小,也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这片刻已经窜出去了好几米。
“呃…”陆安生一边跟上一边组织语言,以往写论文。搞田野调查,少不了去乡里村里,他本来也是县城出身,这种和这种乡野粗人说起话还算得心应手。
之前在水曲村,也是这样才能和隔壁的吴老大爷搭上线:“比如我以前听说,排帮都是整天在排上,我们怎么不怕有人劫道?只保护你们,不保护木排?”
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古时候城里都不太平,胡子响马、水匪山贼到处都是的野外更不用说。
排帮不下排,一是赶时间,二就是防他们,危险的不光是人,同样是这些货物,哪儿有这样傍晚就下来,也不派个人守着的。
魏老头听了,转头问了一声:“你觉着呢?”
陆安生挠了挠头:“我们那里那些个商队又或者大镖局,有时会给响马定期分钱,碰上了只要对个切口…”
魏老头转手将烟袋锅在边上的树干上敲了一下,抖出了一些烟灰,之后说道:“当然不是那样,只是我们放排前给河神老爷上过香,木排什么的,河神爷自会帮我们看着的。”
他说着,口鼻间白烟飘起,使夕阳的光变得更加朦胧。
陆安生则愣了一下:“河神?”
等排帮众人找了个林间空地,安营扎寨暂时歇息,陆安生也没找到机会,更没想好说法,不知道怎么开口来问这河神的事情。
淮河有名,陆安生本身高中是个文科生,以前又去过淮扬一带旅游,所以对淮河并不陌生。
这里的河神爷说起来特殊的很,不是龙王,也不是哪一位治水的官员,反而和大禹治水的典故有关系。
传说淮河的河神,号淮涡水神,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青须白首,缩鼻高额轻利倏忽,力大无穷,名为巫支祁,是个娶了龙女为妻,在淮河建立龙宫,势力波及黄河长江的大妖猴。
他曾经率领十万山精水怪和大禹决战,击败了各种精兵悍将,最后被应龙降服镇压,被铁锁锁在了龟山。
陆安生听说过这位存在的各种故事,知道祂在传说中有多么的桀骜不驯,也知道祂可能是孙悟空的原型之一,可陆安生就是没听说过,这位大妖还有替人看木排的职能。
………………
疏林间,闷火堆散着余热,江淮大地昼夜温差不小,可现如今,这里似是夏季,约莫小满到夏至时,夜里也热的紧,众人用枯草掩身子不被风吹便好。
陆安生与李杭箫没的睡,他们两个是护卫,排帮说木排不用保,他们却得防着这帮人被袭杀。
当然,一人只守半夜,他无所谓,小李有超越常人的精力更不用担心。周围四野漆黑,一片寂静,两人用内部聊天窗交流着。
“你觉得这地怎么样?”陆安生回道。
“哪哪都怪,淮河古时候是很乱很凶险,可没听说过这么个死尸没人捞,河里全是妖的情况。这排帮也怪,倒不是说他们有什么问题,从把头到排帮汉子,应当就是些刀尖上赚银钱的搏命人。
只不过他们对这里的适应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见死尸不停步,敬河神比山庙镇敬山神还盛个几分,想必平日过的都不会太如意。这一行,也绝不会轻松。”
李杭箫也看得出来,他的能力尚浅,只能自己更注意个几分:“不过没办法,来都来了,只能尽快找到线索解决任务了。”
他经历过了两次埋葬地任务,适应力早已非比寻常。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睡了,半夜叫我。”陆安生抱着雁翎刀,还专门将一只手放在了刀柄上,缩身睡去。
李杭箫没有什么睡意,是不夜柱的效果,也是不安。
所幸他暗自练习擒拿手法,紧张的过了半夜,却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陆安生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几十步外的河岸边,那连排的木桩之下,正有一具横浮河漂,双目圆睁的贴在那里。
他身形有所畸变,还有黑绿鱼鳞从脸上像是钝器伤的伤口中长出,衣袖漂动,晃着四肢。
陆安生他们下排时注意到,现在也还在担心的,便是它。
河中水鬼比之陆上行尸诡异更甚,幻术淹人、化鱼、化怪,能力奇诡。
可这时间刚过半夜,便见河中有一兽爪探出,森森生白毛,长长不见源头。暗中一抓,便拿了那水鬼而去,任它鬼发乱舞,捆住木排也无用,仅一二个照面便被拖入了河底深处。
空荡的原野间只能听见比平常时要更大上些许的浪花声:“砰…”
木排与浪花撞上,没有特别引人注意。李抗箫没发现,陆安生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那老艄公,兀自睁开了深陷于眼窝中,并不怎么明显的双眼,听到那边的动静停下来之后,又默默的合上了眼。
艄公,乃排帮中把尾者,见多识广,成熟交练,听潮观浪功夫一般了得,只是身老力衰,无力把头。
河上风浪,陆安生两人初来乍到,不甚了解,他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听到了这个响动时,他的眼神分明十分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闭眼之后沉吟良久,郐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浓浓的无奈无处发泄。
但总来说,这一夜里颇为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过去了,后半夜换陆生守夜时,他甚至能在一旁的空地上,不发重力的用磨盘功缓缓的打磨架子。
萤萤猞猁眼观夜如昼,拳脚运动间,凶煞气聚集的感觉,已渐渐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