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脏
一颗沾着鲜血的心脏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陈述面前。
刺鼻的血腥味慢慢飘来，陈述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如果不是强忍着，怕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但为了不让二狗发现端倪，陈述只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慢慢移动二狗的胳膊，尽量让那颗心脏离自己远一些。
“怎么了？”
察觉到陈述的表情不对劲，二狗连忙问道。
他现在特担心陈述不履行自己的诺言，那样的话他会非常伤心的。
“没什么，我就是太兴奋了而已。”
陈述下床，走上前将窗户打开。
外面新鲜的空气吹进来，把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驱散，陈述感觉好受很多。
二狗的眼睛一直紧随着陈述，生怕他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等不到晚上了，你现在就把我的心脏给挖出来吧。”
二狗递给陈述一把手术刀，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将自己心脏的位置主动暴露给陈述。
“快，快把我的心脏给取出来，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精神病院了，我现在就想要逃离！”
陈述拿着手术刀，并没有按照二狗的指示去做，而是在思考刚刚二狗说的那些话。
从二狗的表述上来看，他应该是约好晚上来取二狗的心脏，而不是白天。
但现在，二狗却等不及，非要白天就取走他的心脏，来实现他逃离精神病院的愿望。
忽然间，陈述意识到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线来分析的话，他是今天上午才来到这座精神病院的，昨天晚上他根本就不存在啊。
那为什么二狗非说他昨晚就跟自己约好了？
昨天晚上跟他约好取心脏的是谁？
“难道是穿越到另外一具身体上了？”
意识到有这种可能，陈述立刻来到门口的镜子前。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庞，不料看到的还是自己，一模一样，根本就不是其他人。
不对啊，如果自己的样子没有发生变化的话，那就意味着昨天晚上跟二狗对话的是自己？
自己答应了他今天晚上要取走心脏？
无数疑问如潮水般袭来，陈述的脑袋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疼痛。
他不得已重新坐回到病床上，双手按揉着太阳穴。
二狗在一旁等不及了，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上午取和晚上取有什么区别啊？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陈述的头痛渐渐缓解，他睁开眼睛，重新打量着面前的二狗。
“你想让我现在就取出你的心脏？”
“嗯！”二狗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我可以帮你取出你的心脏，但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你都答上来了，我就帮你取，好不好？”
“好！”二狗看起来很兴奋，嘴角都咧到耳根后了。
陈述指着二狗手里一直攥着的心脏问道：“这颗心脏是谁的？”
“哎，你不记得了吗？”
二狗的表情很疑惑，他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述，“这颗心脏就是隔壁床1号的呀！你昨晚亲自取出来的！然后你说，今天帮他取，明天就帮我取......”
“停。”
陈述出声打断二狗，他已经不想再听那些话了。
他皱着眉头，回味着刚刚二狗说的话。
这颗心脏，是自己昨天晚上取出来的，取的还是隔壁床1号病友的心脏？
陈述侧身，看着靠窗的那张病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张床应该就是1号病友的床。
可上面乱是乱了点，但不脏，甚至一丝血迹都没有。
按理说，一个大活人的心脏被取出，不可能一点血也不溅出吧？
这一点也不科学，除非他不是人。
一开始，陈述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二狗带节奏了。
毕竟这里可是精神病院，二狗是名副其实这里的病人，精神和思维逻辑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但，二狗手中血淋淋的心脏似乎证明了他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开玩笑。
不然怎么解释这颗心脏的来源？
看来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靠二狗了。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全程目击，且保留记忆的人。
“我今天睡得太死了，有些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如果你能完整地复述一遍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就帮你取出你的心脏。”
陈述故意往二狗身上凑了凑，很认真地说道，“包括我取心脏时所说的话，你都要一字不差地讲出来。”
“没问题！”
得到这项任务的二狗很骄傲，胸挺的直直的，就像一个考试得了100分等着表扬的小学生。
“昨天晚上，我们回到病房后，就开始谋划着这一切。你说，你发现了这座精神病院的秘密，这是一座被困在时间中的精神病院，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循环，想要摆脱，就必须将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然后吃掉。”
“我们听了后很高兴，心想这下终于能离开这该死的精神病院了，你问我俩谁先来？我既有点想要，但又有点害怕，于是就让隔壁床的病友先来，他也没意见，于是你就持刀，将他的心脏给取了出来。”
“忘了说了，在切入之前，你怕1号由于受不了就大喊大叫，于是就提前将他的手脚给绑上，嘴巴里塞入衣服，所以在取心脏的过程中，1号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在你取出他的心脏之后没多久，1号就没了呼吸，看起来好像有点死了。”
“但是........”
说到这儿，二狗的表情竟然变得有些犹豫，很显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什么？”陈述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忙让二狗接着讲下去。
“你刚将他的心脏取出来，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是值班医生来例行检查了，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端倪，我们只好将1号的尸体放回到床上，并且用被子将他的全身给盖上。”
“至于他的心脏呢，你说先交由我来保管，我就暂时放到口袋里，刚躺回到床上，医生可就进来了，好在他们就开灯粗略检查一番就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我们就立刻下床，看看1号尸体有没有发生神奇的变化，结果，结果我们就看到........”
讲到这里时，二狗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
陈述从他的脸上既看到了兴奋，又看到了恐惧，他有些不解，为何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会出现在同一张脸上？
“1号的尸体不见了！是的，不见了！1号的尸体凭空消失！你说，1号已经得到了解脱！他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得到了飞升，他不再受困于这座精神病院了！”
二狗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竟是手舞足蹈起来。
脸上原本还有的恐惧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激动地握住陈述的手，将刀子往自己的胸膛前又挪了挪，距离更近了。
“我也想要飞升！我也想要摆脱这该死的精神病院！快，只要你一刀下去，我就自由了！”
看见陈述还在犹豫，二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兴奋变为了愤怒。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是不下刀？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二狗猛的一下夺走陈述手里的手术刀，调转方向，将刀尖对准陈述。
“你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飞升！你就是不想让我逃离这座精神病院！”
二狗双眼怒红，喉咙里发出低沉怒吼。
“靠，来真的啊。”
陈述手里现在没有武器，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只能戒备地向后退去。
关键时刻，最外面的门开了。
戴着白色口罩的余双，和另外一名不认识的医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