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讨论会
清晨六点半，楼道里响起铁皮暖瓶碰撞的叮当声。
厂里的人开始起床上班，陈振懒洋洋起来，简单洗漱过后，下楼去食堂吃早餐，途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陈振没有过去打招呼，毕竟日后大把时间相处。
吃过早饭，陈振就往主楼的文学部办公室走去。
江怀延和梁晓声早已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旁边还有其他人，陈振不熟悉。
“梁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坐坐坐。”
梁晓声搬来一张椅子，紧接着说道：“这位是我们文学部的主任，江主任。”
“江主任好。”
江怀延喝了一口茶，说道：“不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
真不敢相信啊，你这个年纪写剧本，真是少见，至少是我们北影厂里的第一人。
当时梁晓声见过你之后，回来跟我说，写剧本的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我都不敢想象。
不得不说剧本写得很好，故事也很不错，可以说是一个比较有时代特色的爱情故事，我们都很喜欢。
但是剧本有一些地方，需要我们共同探讨一下，要修改修改，尽量做到完美一些。”
陈振毕恭毕敬坐着，听江怀延讲话。
“江主任，您过奖了。”
“我听从安排。”
见陈振满身拘谨，江怀延笑着说道：“不用这么严肃，我们文学部一向的氛围是轻松的，你放松一点。”
“这位是施雯心老师。”
陈振礼貌打招呼，“您好，施老师。”
这个时间，施雯心已经是51岁的年纪了，瘦瘦小小，头发有些发白，但是眼神很明亮。
她是1956年调入北影厂，任文学部编辑。
从事电影文学编辑三十年，编发了《红旗谱》、《矿灯》、《无名岛》、《五彩路》、《李四光》、《相思女子客店》、《如意》等十几部影片，以及后来的《史沫特莱》、《大匠之门》（兼编剧）等电影文学剧本。
可惜，前两年疫情的时候走了。
她的儿子就是那个瘦瘦的葛优。
没错！
就是那个葛优躺。
几人简单聊了聊，开始进入今天会议的正题。
江怀延率先说：“小陈，你写这个剧本，充满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我们的态度是支持的，也是喜爱的，要不然也不会请你到北影厂来。
这点我相信你是清楚的。”
陈振点头，“我清楚。”
“我想呢，你首先讲讲，你当初写这个剧本的初衷，就当是今天这个会议的开场白，你不要有压力，放轻松讲，先不要有顾忌。”
大家都很期待陈振的讲话。
既然不要有顾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振正襟危坐，缓了一口气，看着眼下的剧本，写着《好事多磨》四个大字的封面，开始吹牛皮，说道：
“下乡回来之后，我一直没有工作，我妈妈担心我，所以把她在纺织厂的岗位让我接班。
一开始我是不知道，当我去上了一天班，我才知道。
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我就突发感想，想要写一个技术员的爱情故事。
于是就有了男主角的原型。
至于女主角的设定，我其实是想了很久的，也有很多种方案，比如是车间的女工人，或者百货店的女销售员，又或者是单位里的女干事。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些角色，和男主角的身份，冲突不够大，戏剧张力不够。
于是我想，要恋就恋大一些，为何不选了一个副司令的女儿这样的身份，作为女主角的设定。”
事实上。
电影《好事多磨》（1980年上映），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一部经典爱情故事片，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龚雪、郭凯敏主演。
影片通过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波折，反映了当时社会观念的转变，和对知识分子的重视，同时批判了特权思想。
海军某基地副司令员徐涛的女儿刘芳（龚雪饰）性格独立，拒绝父亲安排的相亲，偶然结识了青年技术员沈志远（郭凯敏饰）。
两人互生好感，但沈志远因误会刘芳是“高干千金”，而刻意疏远。
同时，徐涛的秘书魏侠，滥用职权，试图通过“政治审查”拆散两人，甚至诬陷沈志远有“作风问题”。
经历一系列误会和斗争后，刘芳证明沈志远的清白，两人最终破除偏见，走到一起，徐涛也认识到特权思想的危害。
现在陈振把这个电影投给了北影厂。
他其实是想泡龚雪，不，见龚雪。
当然，当时写剧本的时候，陈振为了能混上补贴，故意删减了滥用职权，棒打鸳鸯的戏，削弱了电影中，刘芳追求自主婚姻，拒绝“门当户对”的旧观念。
更多的还是描写感情的戏。
在场的人边听边点头，表示非常认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陈振这个牛逼吹得很成功。
江怀延高兴地拍了拍桌子，“好！非常好！小陈啊！你这个想法很好，在我们文学范畴来说，你这个灵感很有共鸣。
但是呢，《好事多磨》这个剧本，故事主要还是讲，三个人的爱情纠葛，表现的层面有些小了点。”
施雯心老师也说道：“现在的形势，还是比较严肃的，对于恋爱的表现，有一定的尺度要求，全片的感情戏，目前国内还没有出现过，这是一个冒险的地方。”
江怀延也点点头，“施老师说的是句句在理，我们拍电影的，首要是要符合政策，贴合实际，当然我认为适当的时候，也可以前卫一些。”
“所以说，光是这些个内容，肯定是过不了稿的。”
“小陈，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跟我们说说看。”
陈振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加入一些戏，通过魏秘书的干预和徐副司令员的反思，批判社会中存在的特权思维和官僚作风。
沈志远作为技术骨干，其专业能力被肯定，这里用来呼应改革开放初期“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总的来说，是要着重加入一些戏份，反映官僚问题，表现清新朴素的爱情。”
江怀延听后，怒拍桌子，“胆大包天。”
“我们就要这样有创新的电影题材，出了事我负责。”
“你既说了我们想说的，也说了我们想要的。”
陈振的即兴吹牛，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稿子就按你的思路改，慢慢来，不着急，要质量不要数量。”
“稿费方面，参照目前国内最高稿费标准，绝对不会低于其它电影厂，这点你放心。”
陈振诚恳点头，“谢谢江主任。”
讨论会很顺利结束，这也就意味着《好事多磨》的剧本，已经过了初审，这对陈振来说是个好消息。
“今天开始白嫖，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