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以为是的天命

小学徒顿时强撑着吓到疲软的身体，踉跄地上爬起，爬到熔炉旁，昂起沾满碳灰的脸，死死的盯着黑剑——没有犹豫，不顾锅炉边存在的灼人余热，摸爬而起，伸出手拿起长剑！

黑色的长剑在手中翻来覆去，小学徒看来看去也不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确信，刚刚上边一定有过一道缺口，因为被放在一边架子上的中级凡器是出现一个小裂口，没有错！

完全看不出所以然的小学徒，一咬牙，学着从说书人和话本上的内容，猛地将手掌捏上剑身，猩红的液体缓缓从剑锋上流淌一小段距离，随后，如同被干涸过的土地吸收的水般眨眼间消失，丝毫不剩半点痕迹！

而他触及剑柄的手，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剑身蔓延开来，一惊顿感不妙，想要抽手已来不及，剑身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吸附住他的手掌，随即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生命力疯狂汲取。

自己猜错了？！

而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手上的长剑开始发热，越来越热，烫的烧手，却不再牢牢的吸住手掌了。

很快，整个剑身变成了赤红了，好像被一股无形的火焰被烧红了！

小学徒赶紧抛开长剑，吓得退后两步，他左右扫视，周围没有异样，然后就死死的盯着长剑，完全顾不得被烫伤的手掌。

他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那把烧红的剑上渗出许多如同尘埃般细小的颗粒，渗出的灰色小颗粒越来越多，逐渐把整把剑都覆盖起来。

小学徒长大了嘴巴，这个过程非常像铸剑师反复用铁锤敲击剑胚，去除剑胚内杂质的那一步骤！

莫非这把剑能进化？

真是难以想象！

他不停的问自己：真的吗，是真的吗，他真的没有做梦吗！梅慕晚到底铸出了一件什么东西？

亢奋刺激了他，被夺走生命力的他现在完全不顾及身体是否虚弱。

等到长剑不再渗出灰色杂质，赤红色逐渐褪去之后，小学徒看着依旧烫手的长剑，心绪缭乱的他一时手足无措，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用铁钳将长剑夹进雪水中冷却，然后学着梅慕晚的做法，不顾烫伤（划伤）的手咬着牙，再次用上次那把中级凡器砍下去，中级凡器刃口崩了！

而那么神奇的长剑却丝毫无损。

这印证了小学徒的猜测。

它真的进化了！通过吸取血液和生命力进化了。

从低级凡器，进化成了中级凡器！

既然它能从低级凡器进化成中级凡器，是否还能进化成高级凡器，顶级凡器……进化成他从没有亲眼见过的玄器，进化成梅慕晚心心念念的灵器……甚至进化成说书人口中的神器？

无价之宝！

他知道，这些可能只是他的幻想，，也许祂的的上限没那么高，但亲眼见到长剑进化的这一幕，他的这些幻想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

小学徒捧着长剑，身子激动得直打哆嗦，他用受伤的手掌不停抚摸着剑身，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生的挚爱、此生唯一。

他仅仅激动了一小会儿，他的心又冷了下来。

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被人发现，他必须要带着宝剑离开这里——趁着梅慕晚还没发现。

抱着这样子的想法，他拿起长剑用裹煤石的长布包起长剑——可刚要推开门，他又愣住了，黑灰的手死死抓着边框。

可是……，可是他离开这里又能去哪，才十几岁的他这辈子就没有去到过慈云城外的地方，就凭他对梅慕晚的简单了解，这慈云城，只要他没离开，就不可能逃得出他的眼线！

而且他也没有攒下足够他离开慈云城的钱，连车费都不一定够。他这一逃跑，万一梅慕晚又回过神来追上来怎么办！

……

长剑中的林宇无语的看着没有经验和阅历的小学徒，对方在门口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林宇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不然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要在这里耗到白天。

刚刚之所以不出声，只不过是因为他也在整理进化的收获，只见眼前一晃，一道光幕随之出现，林宇整理出来的收获——清晰明了的字迹逐一显现：

【剑名：无】

等级：中级凡器

技能：

1、杀戮进化：通过吸收鲜血与被击杀者的灵魂进化自身，每次进化的同时根据渴望，有几率演变出某种技能。获得技能拥有一定的随机性，有可能加强已经获得的技能。【林宇身为穿越者自带的异能力、他真正的金手指】

1.2、渴血修复：通过消耗吸收的鲜血修复损坏的剑身。【杀戮进化的附带能力、分支】

1.3、嗜血同化：能够将自身或吸得到的力量信息，输送到持有者体内，但会不断同化对方的身体，其余副作用未明。【同上一个【】】

2、自我掌控：瞬间掌握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纤细数据。【林宇第一次进化得到的能力】

2.2、数据面板：以自己了解的方式随意展现自己的数据。【林宇摸索出的，自我掌控的演变分支】

林宇可是一个穿越者啊！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穿越者！

不是一般的穿越者，是一个满腹知识、身怀异能的穿越者！

没错，这个如同小说中系统面板一样的东四，就是林宇用自己穿越得来异能和以往的知识，在脑海中具象出来的，而这样子的东西，他也可以通过渴血同化将修改过的信息传达到持有者脑海中！

于是，随着林宇的思绪一动，一道经过他细心修改的信息内容被传送到小学徒脑海中。

还在门口纠结的小学徒身体一僵，随后，身体颤抖起来，小学徒脸上竟然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

【血契签订完成！】

【剑主：何潇孝】

【剑名：无】

【等级：中级凡器】【杀戮值：百分之零】

【杀戮进化：斩杀造孽者将获得杀戮】

【杀戮值积满后，可消耗杀戮值可升级等级，或消耗杀戮值强化剑主。】

“神器！真的是神器！”何潇孝激动的不能自己，手中的长剑就算不是神器也相差不多。

据何潇孝从时不时教导他们铸剑知识的梅慕晚哪里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灵器才有最起码简单的灵智，但就算如此，初生的器灵也要又长期的学习和磨合才能和持有者进行简单的沟通，可没有直接对话的能力！

这下子，何潇孝更是坚定的认为，决不能直接逃跑，不能留下半点可疑的痕迹！

没错，令小学徒泪流满面的就是这份——林宇精心编造的信息面板。

林宇不打算直接和对方沟通，打算以会就这样单方面引导小学徒何潇孝的行动，他知道，只有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和未知感，才能拿捏对方。

刚来这个世界就被铸剑师狠狠上了一课，林宇现在充满对方世界的防备之心。

而眼前的小学徒，年龄阅历尚浅，很适合当练手目标，就算对方不小心泄密，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除非林宇肯出声不然谁会信呢。

小学徒撞破了梅慕晚的残忍行径，本就心虚，不敢和对方坦白；身怀神器，心中又岂能没有一点想法，而且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也没有理由说出来就是了。

在对方慌神中，适时的给予希望，他只会，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这道出现在脑海中信息是他唯一的依仗。

而只要对方信了，尝试了，就在也不可能轻易的割舍林宇的存在。

……

一夜过去，天际泛起鱼肚白，慈云城开始苏醒。

铸剑庐重新开门之后，梅慕晚的大徒弟石磊最先发现少了两个人。

“大家有见到沈小明还有何潇孝了没？”

“没有，沈小明昨晚上就出去了，没见没有回来。”跟沈小明同住的学徒自然的回答道。

“这臭小子跑哪里去了？”石磊气愤道，“出去也不打声招呼，一整夜都不回来！”

“何潇孝又哪去了，还有边大猛你今天不是轮到去慈云城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

“今天早上轮到我去送货，但何潇孝说他在慈云城来了亲戚，所以他和我换了轮值，这是他写的请条！”边大猛小声又嗡气的说着，同时递上刚才就攥在手里的的请条。

身为一帮人的大师兄，梅慕晚的唯二亲传弟子，平时也负责管理一众学徒。

梅慕晚还有一个亲传弟子，铸剑天赋不佳，但很会来事，在慈云城内负责一家兵器铺的生意。

梅慕晚性格喜静，就把铸剑庐建在慈云城附近雪云山脉的一座小山山腰处，学徒们住在山脚下的雪云镇上。

“如果他今天不回来，就除名吧！”梅慕晚语气平淡的说道。

石磊恭恭敬敬的说道：“师傅，我是担心，沈小明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慈云城盛产铁矿，梅慕晚不仅是慈云城技艺最高超的铁匠大师，还是真元境的高手，在慈云城中的地位很高，不知有多少少年挖空心思要想通过他的考核，成为他的学徒。

石磊很清楚，沈小明就是个来自小村落的少年，人也相当机灵，没有道理不珍惜这个名额！

“遇到麻烦？”梅慕晚抬起头看了石磊一眼，“我问你，做我学徒的规矩有什么？”

“有事外出必须请假……晚上不能随便出门……”

“懂了吗？”

“懂了！”石磊点点头。

沈小明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个规矩被开除的人。于是沈小明失踪的事情就被梅慕晚敷衍过去了。

至于林宇，根本就没人提起。好像他根本不曾来过这世界一样。

……

“咯吱”、“咯吱”

负载铁器的马车，轱辘的碾在披上一层雪衣的路面。

此时，冬日的晨曦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温暖的光线洒在这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上。

何潇孝微微眯着眼睛，防止被银装素裹的世界刺伤眼睛。

这辆马车是由四根粗壮的木轮支撑着，每一个轮子中间都镶嵌着坚固的铁箍，这是为了防止冰冷的天气和长时间的磨损对木材造成伤害。

马车前部，两匹雄健的马拉着车辆前进，它们身上套着精美的鞍具，毛发上也挂着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呲，呲，呲”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

随着马车的行进，车轮压过昨夜的积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何潇孝手中是包着林宇的剑身的剑袋，小学徒此时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何潇孝通过事先拿了把差不多的学徒作品顶包放在路边，然后，在亲手装货时将林宇塞入货物中带出来。

在离开了雪云镇，直到梅慕晚也不能再一时半会中追赶而来后，何潇孝才完全的松了口气。

何潇孝拿出带有血泪的黑色长剑，用一直没舍得用的丝绸轻柔擦拭起剑身，痴迷的呢喃道：“黑锋神剑啊，神剑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废话，林宇翻了个白眼。

虽然有所预料，但祂还是低估了一个正直青春期的男孩子对未来、对话本故事的幻想了，这家伙在昨夜接收的信息后，就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就在林宇耳边滴滴滴姑姑的，试图和他眼中的剑灵建立更深厚的情谊。

如果不是看着对方在有人在时十分正常和自然，他还以为对方发神经了。

至于黑锋神剑这个名字，是何潇孝在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后，给林宇取得；虽然名字一般，但这种情况却是林宇乐的所见的，这种小事情有利于对方渐入剑主这一角色。

虽然手中的长剑没有任何回应，但这依旧无法浇灭何潇孝的热情，他将对方的高冷完全视作合理的情况——毕竟话本里不就总是这样写的吗，一定是他还没有完全得到器灵的认可，一定是他还不够努力和优秀！

“神剑啊，我们马上就要到慈云城了，等我脱身，我就让你开怀畅饮……”何潇孝呢喃着未来，他已经想好如何、合理又不会引起梅慕晚的注意的托身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