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桀桀桀
董子告缓缓放下帘布，将喧哗热闹的景象和明媚的阳光一同阻挡于车厢外。
而换了新衣（剑鞘）的乘风却在回味着刚刚的所见所闻，古风古色，充满封建时代的装扮，路上的人都很鲜活，不过在看到乘风搭乘的这趟车队时，大多数人脸上不是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匆忙让道，让道就是在路旁羡慕的看着。
这种眼神祂也说不清是不是正常，但头一次见到的祂就感觉挺怪。
乘风想不出所以然，就转而看向了与祂一同被放置在小桌上的另一把剑——嗯，就是和祂同在一池子里插着的另一把剑。
董子告所坐的车厢，其布局宛如一个“回”字，不过在车厢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方便人们进出。而中间的“口”，则放置了一张小圆桌，此时上边摆放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的纸袋装的瓜子，还有已经温凉了的水壶。
此时，另一把同样穿上新衣（剑鞘）的剑和乘风一同躺在大车厢中间的木桌上，就摆在董子告的身前。
乘风看着和祂一同被带出的武器，桌上除他外的另一把剑的不过是搭配了一简单的红色为主体搭配着莹白色的剑鞘，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增加添的新衣，在握把部分，用柔软的蓝色皮革包裹，皮革上绣着青鸾的羽毛图案，既增加了握感的舒适度，又完美地融合了青鸟的元素。
包裹剑身的剑鞘，材质是一种特殊的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青蓝色的珐琅，坚硬而有光泽。看起来就像青鸾的羽毛一样绚丽。剑鞘上刻有青鸾飞翔的浮雕图案，从剑鞘的一端到另一端，青鸾的姿态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展翅高飞仿佛青鸾正在剑鞘上翱翔。
（不错，不戳，老兄你的审美有够可以的）无法和人聊天的乘风，一边一边欣赏本体（承锋剑）的SVIP待遇，一边自娱自乐。
（不枉我将你当成第一个实验对象）乘风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技能效果：【错觉：视若珍宝】——董子告。
（优点是能让人产生特定的错觉，缺点就是需要和对方有过接触才行，其他的还要在进一步检验看看。）乘风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承锋剑的品阶算不算高，还有经验值要怎么获取？是击败敌人还是？）。
…………
在乘风揣摩中，董子告一行也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大乾直辖机构，监武寺门外。
好似古代衙门的监武寺所在的街道，是除了专门的执法人员和监武寺人员外，通常只有前来登记的武者经过，不得无关的普通人上路的官道，因此这里不同于闹市或者商路的热闹和人潮，是冷清而肃穆的，而此时却：
齿轮缓缓转动，带动的车轮与石板路面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马蹄敲击地面，清脆有力的“得得”声；
“隆隆——”承载重物的车队大排长龙的自远处行驶而来，在守门的人耳中就好似晴天雷鸣炸响，并且不断向着他们而来。
最终，一辆辆马车缓缓停下，骑马人的吁吸声和马儿的嘶鸣接着响起。
风，穿过车檐上挂着的风铃，随着车流接二连三的停歇，铃声取代了轮毂和马儿的声音，清脆的铃声提醒行人避让。
直到如潺潺流水般的铃声缓缓停歇下来，董子告才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
“董大人别来无恙啊。”当董子告踩着下属摆好的短木梯下车后，看到的是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早早地在监武寺外等候他的出现。
不出所料，是早先就听到车队如闷雷般自远处辘轳而来的守门人通报后，赶忙跑出来查看的值班官员。
“哈哈”董子告脸上挂起一如既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平静湖面上的一抹暖阳。
哪怕有所预料，可当他在看到站在一伙官员中的死对头时，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巧啊卿大人，又见面了。”一位器宇轩昂、天庭饱满、目光灼灼站在人群的中年人，笑着和向正走来的董子告打招呼。
带着微笑的董子告走了过去，故作亲切的轻轻拍了拍对面人的肩。
“这么大阵仗，正好来看看我这次的收获如何啊，卿大人。”董子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阴阳怪气。
一身玄色长衫的卿大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话一般，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大殿下有令，让我带牙卫军探寻前朝遗迹，刚刚补给完军需，在监军司是来要批文的。”
“还有职务在身，在下不得不先行一步，实在抱歉啊，董大人。”说完，卿大人抬起长袖下双手轻轻一碰，礼仪性的拱了拱手，表达对拒绝董子告‘好意’的歉意。
“唉，行吧。那我就不碍着卿大人的时间了。”董子告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仿佛对于某些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而失落。
他率先错开一步，让出身位，但是脚却故意重重地跺了一下地面，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唉，只是可惜啊，没能和卿大人畅聊我辞行的经历真是可惜了。”他一边说，一边眼睛紧紧地盯着卿大人的身影，仿佛真的是在为这事而失落。
“对不住啊，董大人。”卿大人在离开前再度礼仪性的拱了拱手。
两人从见面到分离的表现，就好像是官场上的好友而不是两个阵营的对手。
看得一旁候着的小吏小官们有些汗颜和庆幸——起码没有发生什么令他们难做的事情。
董子告眯着眼，看着老对头缓步离开，直到身影在视野里模糊。
“行了，你们也看够了，还不去帮忙把东西搬下来。”董子告哗的打开手中的纸扇，示意监武寺的人员可以行动了。
董子告看着点头哈腰的小吏小官们，摇了摇头；
又看着死对头离开的方向，以扇面遮住下半张脸，不让那勾起的笑容露出。
‘这回可是你自己不想听的喔，呵呵呵。’
…………
十五天后，皇城外。
两位高头大马的黑甲士兵骑着披毛戴甲的黑水灵马，齐头并进的走在车队的前方。
两人的目光笔直的看着前方，但心思却时不时飘到车队中的上司那——
“大人这几天好像很开心啊，已经五天没有听到有谁被扣俸禄了！”左边的人再度说道。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甚至连行军的伙食大人也没有在抱怨难吃了。”右边的人惊讶的说道。
“这次的行动太顺利了，看来是有人要遭殃了。”左边的人再度开口，他深知自家大人只有在幸灾乐祸的时候会有这么长的快乐。
“那我们岂不是又有赏金拿了，我都好久没有去悠乐坊了。”右边的人满心欢喜的的开口，每次行动后只要不倒霉的被上司逮到犯错，奖金可是相当的可观。
“咳，我之前在军需处看到一柄好剑，心仪已久，最近手头有些紧张，你能不能借我点……”
“诶！”右边的立马开口转移话题道：
“那个雾姑娘的身姿真是……”
…………
一天后，大乾皇城，皇子府邸区域，三皇子别苑——晚风苑。
夕阳西下，余温饶饶，比邻参差的院落周围，缤纷绚丽——
徐徐的晚风拂过繁茂的青松，人造的活水淌过如阶梯般落差的石板，沿着生苔的河道走入锦绣般的繁花丛中。
鹅卵般的河石铺就出蜿蜒的走道，从宫栾远远而来，穿过花园，跨过鱼池、数道流溪，没入松林，延伸至林后波光粼粼的江边，直至油木制成的观水台。
“嗒！”
“不下了，不下了。”十九岁的三皇子看着董子告的落子，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改变黑子的下场，当即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
“董卿这哪是教吾下棋，这分明是就是来跟鸣朝炫耀棋术来的！”
大乾的三皇子——李鸣朝气笑了，看着被快速定死在棋盘的黑子，转身走到栏杆边吹吹尚且温暖的晚风，看着好似无数赤金翻涌的河面冷静冷静。
“殿下，落子无悔啊”
“况且胜负未定，棋手怎可离位。”
董子告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的将手中的白玉棋子放回瓷罐中，拿起搁置在桌边的纸扇。
“啪”
董子告摇着画有围棋残局的一面，缓步走到自家学生兼老板的身边，同样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河面。
“想学棋，就要先入局，先成局中棋，后做局外人。”
“殿下还是太心急了，连入局都没有入，就谈放弃。”
“真是可惜啊，臣辛苦下的这盘好棋。”
“可惜呀，这棋局中的的棋子，它们连走到最后拼尽全力一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殿下放弃了！”
“可惜呀！可惜。”
董子告故作哀婉的连连叹道。
董子告的眼角看到身边那人的有了些许动作，但董子告没有转头，依旧望着一江随着夕阳逐渐变红的水。
“可惜啊，连这么听话的棋都被殿下轻易舍之。”
“好了好了，董卿别骂了，吾不该头脑一热就置气，吾等会儿回去下完这盘棋。”三皇子抱着脑门，一脸羞愧，羞愧中也有大半是受不了老师一副被辜负了好心的样子，只能低头看着江水拍打木台溅起的浪花说道。
“……”董子告不再哀叹，轻而缓的摇着扇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熙和如风的笑容。
身姿好似凤眼蓝（水葫芦）般窈窕婀娜，脸蛋周正，但衣着简单的侍女轻轻旋起，好似即将绽放的莲花苞琉璃灯罩，将手中点燃的火匣倾斜，“呲”，莲座中的‘莲子’们纷纷升起跳动的火精灵。
很快，在夕阳带着余光没入长江前，观水台上的琉璃盏一盏接一盏的亮起。
在灯光的围绕下，在董子告笑眯眯的神情中，李鸣朝还是下完了棋局，他输了，不过他却有些意犹未尽。
当两人下完棋后，董子告一边喝着侍女递过来的参汤，一边看着学生念念有词的复盘。
“好了，殿下，下棋虽然有趣，不过还是来看看臣为殿下带的礼物吧。”董子告婉拒了学生下棋的请求，学棋也要一步步来，先引起对方的兴趣，令对方喜欢上下棋再说，而不是一时兴起和几天弃厌。
“哦！董卿还为吾带来了礼物，看来这趟父皇赏赐的不少。”李鸣朝看着棋盘，有些残念的说着。
…………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乘风有气无力的在黑暗中喊着，自从剑鞘和裹布后，祂没多久又被董子告装入剑箱中，完全没有机会在使用技能来解放自己。然后，一连好几天都不见被拿出来晒光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宝剑，所以五感反而得到了提升，祂哪怕在箱子中也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可却是祂唯一的消遣了。
乘风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技能失效了，那人发现被干扰了错觉？可看着系统面板上技能后边的效果栏也没失效啊！
（我不会被藏在箱子里一辈子吧，不要啊！）乘风一想到自己刚刚见识到世界的模样，现在却又被残忍夺走色彩，就又忍不住的产生记恨，对董子告的记恨。
（不行，我决定了，以后只要和人接触就甩上‘爱不释手’的错觉！）
乘风调出模版，在技能释放开关上的放上数十个诸如‘爱不释手’、‘视若珍宝’、‘合拍’、‘顺手’、‘渴望’、‘不舍’、‘心慌’……各种各样的错觉。
同时，乘风因为无聊和记恨，所以祂在箱子中每一天，每分每秒都在练习秒甩技能，企图为可能出现的希望做准备。
乘风决定了，就算变成剑，他也要变成令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宝剑——甚至是魔剑！
…………
随着董子告示意，两位身穿劲装常服的士兵一共带着剑箱上前，两人拉着的长箱子很厚重，在放到已经整理好的石桌上时，发出沉闷“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