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鹰愁涧风云，税吏逼门
青云府衙内，林长略端坐高堂，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阴鸷。
堂下跪着的探子战战兢兢地禀报：
“大人，甄家的十三船粮食确实是在白龙滩被劫，现场血迹未干，尸首横陈，不似作假......”
“不似作假？”
林长略冷笑一声，玉扳指在案几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甄家经营数百年，陇西马队跟船队纵横商道，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粮食被劫，还偏偏是送往陆川县的粮！”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倾倒：“查！给我盯死甄家，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是！”探子慌忙退下。
林长略眯起眼睛，指尖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甄世尧，你以为装模作样就能瞒天过海？哼，本官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翌日，青云府衙贴出告示：
「为剿灭山海镇叛军，特征剿匪税，每户按田亩征收，违者以通敌论处！」
「即日起，严禁百姓流动，凡擅离户籍地者，以勾结叛军罪处死！」
告示一出，满城哗然。
百姓们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
甄家门前，税吏如狼似虎地闯入院中，将账册翻得七零八落。
“甄老爷，今年的剿匪税，您可得带个头啊。”
税吏头子皮笑肉不笑地敲着算盘，“按您这田亩数，得交五万两银子。”
甄世尧面色如常，拱手道：“大人放心，甄家一向守法，明日便将税款如数奉上。”
税吏头子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院中的女眷，扬长而去。
待税吏走远，甄世尧转身步入书房，对早已等候在此的二掌柜低声道：
“鹰愁涧不能暴露，传令让马队改走十万大山的密道，剩余粮草分三批运出，务必避开一切官道与有人的地方。”
“是！”二掌柜领命而去。
“爹，走十万大山这条密道，恐怕......”甄家长子面露迟疑，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担忧与顾虑。
“凡成大事者，无需太过计较一时得失，你啊，还得多历练...”
甄家主微微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语重心长道：
“你要明白，行事若总是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业？
此次走这条密道，虽有风险，但亦是我甄家的机遇。
你若不能想明白，日后又怎能担当家族的重任？”
...
与此同时，青云府各州县开始强制征兵。
衙役挨家挨户抓壮丁，稍有反抗便以“勾结叛军”为由当场格杀。
一时间，百姓人人自危，街头巷尾哭声不绝。
“爹，我不想死......”一名少年被衙役拖出家门，哭喊着抓住门框。
“儿啊！”老父扑上去阻拦，却被衙役一脚踹翻在地，“老东西，敢阻挠征兵，活腻了！”
少年被拖上囚车，老父瘫坐在地，老泪纵横。
这一幕，在青云府各处上演。
然而，百姓的苦难并未让林长略有丝毫动容。
他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山海镇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征，你以为有甄家相助就能高枕无忧？哼，待我大军压境，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山海镇内，人流如织。
短短半个月，便有十几万流民涌入，让这座边陲小镇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镇外的荒地被开垦成良田，镇内的街巷挤满了新搭建的棚屋。
顾征站在城楼上，望着这片繁忙景象，心中既欣慰又沉重。
“主公，流民安置已毕，按您的吩咐，分派至各村屯田。”
钟岳捧着名册禀报道，“只是......粮草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顾征点头，目光投向远方：
“林长略封锁道路，流民无法再至，我们的粮草来源也被切断。
传令下去，屯田之事务必加紧，同时派人潜入青云府，联络甄家。”
“是！”钟岳领命而去。
青云府内，林长略的暴政愈演愈烈。
世家豪强被强征重税，百姓被逼得卖儿鬻女，街头巷尾怨声载道。
若不是陆川县进入山海镇的唯一官道被府兵封死，百姓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涌入山海镇。
只可惜，在严苛的戒严令之下，他们连村都出不了，否则就会被巡逻的府兵当场射杀。
甄家虽表面顺从，暗中却已将半数家产转移至山海镇。
“老爷，府兵已增至十万，林长略正在筹备攻打山海镇。”
甄家密探低声禀报。
甄世尧点燃顾征送来的书信，抚着手中的青铜算筹，冷笑道：
“十万府兵？呵，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传令下去，让马队急走鹰愁涧，将最后一批粮草运出。”
“是！”密探领命而去。
待密探离去，甄世尧来到后院，放飞信鸽。
夜色中，三十辆马车悄然驶出甄家在青云府郊外的庄园，沿着鹰愁涧的险峻山道向山海镇进发。
然而，车队刚过白龙滩，便遭遇一队府兵拦截。
“站住！奉林大人之命，严查私运粮草！”府兵头目厉声喝道。
甄家二掌柜不慌不忙，上前拱手道：
“大人，这是送往陇西的药材，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悄悄塞过一袋银两。
府兵头目掂了掂钱袋，冷笑道：“药材？哼，搜！”
眼看粮草即将暴露，突然，山道两侧传来一阵箭矢破空之声。
府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射成了刺猬。
“二掌柜，受惊了。”
一名赤龙卫从暗处走出，拱手道，“奉主公之命，特来接应。”
二掌柜长舒一口气：“多谢将军！”
“二掌柜先走，这里交由我们善后。”
“好！麻烦诸位了。”二掌柜没有迟疑，带着商队快速离开。
...
“老爷，马队在通过鹰愁涧时不幸被府兵拦下，好在有烈焰军及时接应，现已顺利脱险。”
“不过，这消息恐怕官府很快就会知晓。”甄家密探神色匆匆地赶回，急切地禀报着。
此时，屋外狂风呼啸，吹得窗棂嘎吱作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秋天第一场雨来得迅猛而急切，空气也为之冷了几分。
“嗯，下去吧，盯紧府衙的动静。”
甄世尧目光一凝，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使其表情显得越发凝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