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慕织姬
4月9日，这一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一方面是今天是胜雪的生日，另一方面，今天也是胜雪第一次拿下冠军的日子。
青森之前的C级赛因为变更为交流赛的缘故从而推迟到了四月份，这一次的比赛没有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也没有来自中央的马娘参赛。
厚积薄发的胜雪也终于算是成功拿下了这场比赛的头名。
“这一路走来真是要比我想象中的艰难啊。”
中村家里，中村太太早已备好了晚宴，一家人还有李林围在桌子前共庆这个时刻。
“是啊，真的辛苦李林君了，身为一家之主，我首先要敬你一杯。”
中村隆一为李林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酒，李林也没有拒绝，接过酒杯与隆一碰杯。
一饮而尽后隆一露出有些恍惚的表情。
“真的太不容易了，我有想到会很难，但在将这些尽收眼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会这么难。”
在经历了各种失败之后终于拿下了第一个胜利，这场迟来的胜利带给他莫大的鼓舞。
“中间准备了那么久，胜雪也不从松懈，从交流赛再到弘前C级赛杀出来的那位叫什么，哦，叫春秋分来着。
唉，如果那位马娘没有参加弘前的比赛，胜雪都应该拿下两场C级赛的头名了。
嗨呀，这一个月来真是发生好多的事情。”
“只能说世事无常吧，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不过好在没有辜负社长您的厚望，总算是取得了一点成绩。
后续还差两场比赛的头名，以现在胜雪的状态完全能够拿下。”
于李林而言，这段时间一直压着的郁气也随着胜雪的夺胜一扫而空。
“后面还请李林君多多关照我家这不成器的女儿了。”
中村太太笑着道。
同家人开心的模样不同，胜雪没有被这么一场比赛的胜利给冲昏头脑。相反，她十分的稳定。
变得成熟了。
李林一直留了一份注意在胜雪身上，他也知道这孩子因何而变得这么沉着。
看来春秋分带给她的影响真的很大，这倒也是正常。葛城荣主、目白光明以及无敌她们也挺强的，但不管怎么说她们三位都没能让胜雪产生那种纯粹的无力感。
李林也觉得胜雪天赋虽稍差，但这种差距是能用技巧来弥补的。
可是唯有春秋分，真的是强如怪物。那是胜雪在经过特训之后加之各类技巧以及场地上的优势，如此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的存在。
没有技巧，纯粹就是天赋碾压。
自那天比赛后，胜雪获得了一个新特性，名为【遇强则强】。
这大概也是上天回应那份想要赢得胜利的心情所赠予的礼物吧。
“胜雪，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想太多了。喝一杯，开心一场吧。”
身为母亲，中村太太也是知道自家女儿近期的变化。她没有办法判断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只知道女儿正在变得越来越优秀。现在的女儿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当年的表现，有时候她也会怀抱一丝愧疚。若是过去更加努力些，尝试着参加更多的比赛激发更多的潜能。女儿今天的情况会不会好上那么一些。
父母是这样的，一方面希望看到孩子努力。但另一方面在看到孩子如此努力却又忍不住产生这种愧疚之情。
“嗯！”
胜雪露出笑容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训练员桑，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还请您好好看着我。”
“我会的，我会一直看着你成长。”
晚饭结束后，李林同中村隆一来到了屋外的小院子里。两人站在外面抽着烟，谈着话。
“李林君，原本我只是想着让你这边带胜雪进入特雷森。但我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胜雪大概离不开你了。”
李林差点没被烟呛着。
“社长啊，能不能别总是说这种令人误解的话，你是想让我一直担任胜雪的训练员吧。”
在入学特雷森学院后，马娘会自己寻找校内的训练员加入其阵营，当然也有阵营主动张贴宣传单去招募马娘。更有甚者是连哄带骗，就连这种都不是最过分的。
李林以前还听说特雷森里有一个阵营看上了哪个无阵营的马娘会直接套麻袋绑走。
“没问题啊。”
这一次没有犹豫，李林直接应下了此事。
“李林君这次答应的很快啊。”
中村隆一的这句话是在暗戳了一下李林。
李林轻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烟盒，将烟灰弹进烟盒里。
“不一样的，那时候我没见过胜雪。虽然我做训练员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见过的马娘不少。
老实说，其实在胜雪身上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吸引我点。但她就像是一杯醇厚的香茗，乍一看下平平无奇，相处时间长了之后便会觉得她是一位毫无争议的优秀姑娘。”
中村隆一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信封看起来鼓鼓的，他将这个信封塞到李林手上。
“社长，您这是？”
稍微摸一下也就知道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而且看这厚度，有不少呢。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段时间藤田会长告诉我他们正打算建立胜雪的商业形象，今天拿下这场比赛也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既然要运营胜雪的商业形象，那第一个自然是找到我来做。虽然整个企划还没有制定完毕、合同也没签，但肯定会有不小的收益。
这份收益其中自然是有属于你的，所以我预先支付这项收益的一部分给李林君。
成年人之间情谊要有，但经济也是要谈的。”
“那我要是推辞岂不是就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了？”
李林收的心里坦坦荡荡。
“李林君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
“这段时间参加的比赛有些多，我打算平缓一下这种比赛频率让胜雪安心训练一段时间，等到五月份再参加比赛。”
中村隆一点点头，向着李林微微鞠躬。
“既然如此，那往后也请李林君多多关照了。”
李林同样回礼正色道：“承蒙信任，不负所托。”
——
从中村家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时间，步行半个多小时回到租住的公寓。
正当李林来到出租屋所在的楼层时看到了让他迷惑的景象。
大概是在自己门前的位置，在那里有一位穿着浅蓝色裙装的少女正靠墙蹲着，而在她的旁边则有一个行李箱。
揉了揉眼睛，李林怀疑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吗？
稍微向前走了几步，越发靠近那位少女，李林便越发觉得这位少女看着好眼熟。
“织姬……织姬？”
那头秀丽的黑色长发让李林逐渐将其与脑海的那道身影重叠起来。
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呼唤，女孩抬起头来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沿着那声呼唤看了过去，在长廊中间站着一名修长身影。
头顶的灯光照亮了其面容，五官如刀削一般立体，一双眼睛深邃的像是能看穿一切事物本质。
来人是少女日思夜想的人，是她不管如何呼唤都唤不回来的人。
“训练员……”
下一秒，李林便觉得胸口一痛，一道身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训练员，终于再见到你了。”
好似要碎掉一般的声音，有不舍有痛苦也有幸运，流下了混杂各种香辛料的泪水。
“织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诩为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的李林此时也流露出诸多复杂的情绪。
怀里的姑娘没有回答他，只是拼命搂紧了他，好似要永远留住他一样。
李林看着对方的这副模样微微叹气一声，伸手轻抚着她的头顶。
“抱歉，织姬。”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训练员。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如果我没有得意忘形……”
怀里的女孩在啜泣着，母胎solo至今的李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织姬，我们先进去说吧。”
“嗯。”
可少女仍然不肯从男人的怀里离开。
李林也没办法，只能任由少女这样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适才放开李林，她眼眶红红的。虽然松开手，但依旧抓住李林的衣襟不愿意放开。
李林也只能任由少女抓着衣襟，他打开屋门拉着行李箱走进玄关。
“我来给你拿拖鞋。”
“你不会再离开我吧？”
“好可怕的发言啊。”
顺手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李林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就在这哪也不会去，先坐一会儿吧，我去烧壶茶。”
说着的同时李林将空调打开。
“虽然到春天了，但外面还是很冷，在外面等了多久？”
“没什么……”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露娜前辈告诉我的。”
“唉——”
李林大概也能想到是那位露娜女士。
“还请训练员不要责怪露娜前辈，是我死缠烂打露娜前辈受不了才愿意告诉我的。”
“你……桥田家主知道你来弘前吗？”
“伯伯他现在还不知道……”
所以说是离家出走？什么逃家大小姐剧情？
“你这么做会让他们担心的。”
“我给他们留言了。”
“好吧。”
茶水烧开后倒了一杯递给织姬，织姬接过茶杯道谢一声，接着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林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端着杯子静静地站在茶水台旁。
气氛此刻又是沉闷又带着几分尴尬。
“训练员，我要退役了……”
织姬喃喃道。
“啊，我知道，我也从露娜那里听说了。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自伤病恢复后，我参加了五场G2赛，短距离中距离也好没有一场拿到冠军。我已经彻底让所有人失望了，考虑到这些，我也有了退役的打算。”
织姬的声音充满了灰心与失意。
“你今年才18岁，仍然处于竞赛的巅峰期，这个时间退役那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李林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很少、也不喜欢用那种劝告、说教的语气去说话，但这次，他不得不说。
马娘的巅峰期正是从16岁到22岁左右。15岁是新人年，16岁是经典年，17到22是大赛年。18岁正是敢打敢拼，在各类比赛大展身手的年龄。
这个年龄选择退役，李林只能说一句胡闹。
“我知道，可我就是赢不了，无论我怎么训练，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就是赢不了！训练员，离开您之后我就一场没有赢过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相信自己会那么的懦弱，会在离开您之后变得那么懦弱……”
泪水滴落在茶杯中，双手捏紧了杯子，织姬终于是在李林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训练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种空缺是我用奔跑填不平的。
可我天生就懦弱啊，我不是家族最优秀的孩子，也不是【爱慕织姬】这个名字最好的继承者，桥田爱乃，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是训练员的出现，是你让我知道奔跑原来是那么一件快乐的事情。是你从家族里将【爱慕织姬】这个名字摘走戴到我的头上。
是你带我走上赛场赢下一场又一场的比赛，是你让我备受期待……”
肩膀颤抖着，像是受伤的小兽。
随着织姬的一声声倾诉，关于过往的记忆如同播放电影一般在李林脑海里闪过。
在训练馆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接着在入学特雷森后正式成为她的训练员，在新人年带着她连战连胜。
桥田爱乃，不，爱慕织姬原来已经对我依赖到这种程度了吗。
老实说，这种依赖程度甚至已经有些病态了。
“可是，我却丝毫不怪您，我只怪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破釜沉舟地支持您，挽留您。”
“……这不是你的问题，织姬。”
看着情绪越发有些激动的织姬，李林出声安慰道。
同时他也在认真思考有关织姬的未来。唉，所谓人生在世越是往前走便越是产生了越多割舍不掉的羁绊。
亲眼见到爱慕织姬的这个状态，李林已经难以狠心去割舍。
爱慕织姬此刻的状态就是耳熟能详的低谷状态，她的身体恢复的没问题，但这性格问题却严重影响到了她的身心健康。
连续经历了五场失败，尤其是她曾经备受瞩目屡战屡胜。这种情况的大败会继续妨碍到她的心理，若是放着不管的话会一直扭曲下去。
“训练员，您是不是有了新的队员了？”
“！”
明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但李林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冷意。
“呃，是公司的社长委托我的，今年十三岁。”
挠了挠头，李林如实地说了出来。
爱慕织姬的泪水如流水一般流了下来。
“所以说训练员是彻底把我给遗忘了吗？”
“呃，没有。”
李林连连摇头，从旁边拿了一盒抽纸放到织姬的面前。
“可为什么这两年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这个，我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啊。”
“……”
好像也是这样的。
“难道您也没有关注过我的比赛吗？”
“自离开中央后，我就再也没有关注过竞赛了。”
“训练员借口好多，好狡猾。”
织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咚！”
这声音让李林浑身一哆嗦，她不会下一秒就要把杯子砸在我脸上吧？
“唔，训练员，你要负责！对，训练员，你要对我负责，是你把我带到赛场上的！”
这下任凭李林如何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露出了牙酸的表情，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职业是训练员吧？不是什么负心汉吧？
我和她们最大的交集就是负责她们的日常训练、安排比赛计划、制定比赛战术、及时进行心理疏导。
“唉，你是想让我重新担任你的训练员吧。”
“我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赛场，我也想赢一场，至少不负【爱慕织姬】这个名字，也不负训练员曾经对我的指导。”
李林叹了口气坐在了织姬的旁边，织姬则下意识向着李林这边靠了一下。没有在意织姬这个小动作，李林正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并没有规定说训练员名下只能有一位马娘，像李林以前在担任次席训练师时最多同时指导过四名马娘。只是那种指导并不像是对胜雪这样全方位的动用脑内模拟。
若是要使用超算模型的话，李林现在仅仅是模拟胜雪就已经遭受不住了……
想到织姬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李林又有些不忍拒绝。
“行吧，不过家族那边会同意我再度担任你的训练员吗？”
“他们绝对会同意的。”
织姬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