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感动与痛苦的洛迦
洛迦罪无可恕，其行为导致人类苦难的开端，为此他不过是一个背叛真理的失败之人，也是一个迷失在自己理想之中的可怜之人。
但他曾经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如今洛迦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异端，造成人类苦难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罪该万死、该在赎罪之中彻底死去。
黛芙妮和安娜进入怀言者遗迹，遗迹之中并没有存在任何神奇之物，只是一些怀言者军团的壁画，上面刻印着怀言者军团跟随帝皇作战的记录。
只不过这里壁画最中心的则是一段鄙夷之画：怀言者之主洛迦背叛了自己的父亲，选择加入混沌诸神的画面。
其上写着一段话：洛迦为了一部分的真理背叛原本的真理，最终不过是被所有真理抛弃而已。
安娜看着这段话得第一时间破防了，自己的子嗣怎么能够这样蛐蛐自己？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这些参与了泰拉围城末期作战的怀言者到底在想什么？
但安娜内心还是痛苦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子嗣为什么要嘲笑自己，正常情况下怀言者不可能违背自己原体的意志。
黑暗之王，这是洛迦和安娜都不知道的神灵，此时此刻黛芙妮看着这段话眉头一皱。
毕竟在黛芙妮眼中这些怀言者也不过是从混沌诸神对人类的毁灭，跑到黑暗之王对人类的毁灭上。
“他们是对的，洛迦为了一部分真理抛弃另一个真理，真的是愚蠢。”黛芙妮看着怀言者雕刻的文字叹口气，“但洛迦并没有他们想象那样可悲。”
“什么？”安娜也好，洛迦也好惊叫出来了，这是战斗修女说的话吗？她怎么知道洛迦的存在？
黛芙妮回想起来过去自己看的小说：异端之首里面洛迦面对帝皇的惩罚据理力争、面对帝皇的责备依旧不屈不饶。
“ 帝皇降下惩罚摧毁完美之城，并严厉警告洛迦不准再神化他，洛迦不仅没有避其锋芒、忍气吞声，还站起来直接指着帝皇的鼻子说：“你是神，说出来，结束自我欺骗吧。”他有时候很是坚持自己的理想，源自于他的本性：想要拯救人类……”
黛芙妮说完一瞬间笑了，帝皇这件事情做的是毫无情商，洛迦那会已经急眼了，结果让他跪在基里曼面前，让他学习基里曼。
这一举动把洛迦整破防了，毕竟洛迦那会打算拼命证明自己的信仰，结果被打断了。
这就是为什么黛芙妮不喜欢帝皇的原因，他在处理一些原体方面做得不够好，或者说不够心狠。
完美之城前，洛迦陪着帝皇进行三个月庆典，那时候帝皇不心狠起来，最后心狠了狠不到底。
这种上不去下不来导致问题越来越多，最终爆发出来，这样的人黛芙妮喜欢不起来，按照二十一世纪说法：太女性化了。
安娜和洛迦沉默了，一万年以来第一次有凡人这么说，自己的兄弟们，忠诚的也好，堕落的也好，都没有这么和洛迦说过话，也没有这么了解自己。
“黛芙妮？”
黛芙妮摸着怀言者的雕刻石像，转过身看着安娜无奈的笑了笑，她看着安娜的反应，内心似乎有了答案。
“ 在得知混沌诸神的存在后，洛迦心里十分清楚后果：若追寻此道，父亲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抹除自己，就像两个消失的兄弟。但洛迦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上这条道路，只为了拯救全人类。”
“是的。”安娜并没有看着黛芙妮的眼睛低下头，“可他是什么？洛迦又是什么？”
“洛迦是圣言录的创作者。”黛芙妮继续说：“ 洛迦认为，宗教是人类最强大的工具，只有将信仰的力量寄托于真正的神身上，人类才能团结起来面对未来的灾祸，避免被银河中充满恶意的异形吞噬。”
从现在的人类帝国来看，洛迦是对的。
这是洛迦从回归人类帝国就开始做的事情，希望用宗教团结全人类，希望人类获得真正的神灵庇护，就像是完美之城陨落之后。
洛迦依旧恳求帝皇展现自己的神性，恳求帝皇展现自己的力量，恳求帝皇不要再骗原体、自己、帝皇本身和世人了。
他希望帝皇作为神皇拯救全人类，这是洛迦眼中人类获得救赎的唯一可能性。
洛迦对帝皇的态度，其实也就是自己理想的其中一个载体而已。实话说，洛迦身上甚至看不到大部分原体对于帝皇的那种发自基因的恐惧、敬畏和盲信。
当艾瑞巴斯和科尔法伦告诉他帝皇不是神的时候，洛迦的第一反应不是“父亲居然不是神怎么可能”，而是“我”居然为了虚假的信仰对人类做了这么多错事。
他对拯救人类的理想大于对帝皇的爱，才是洛迦背叛帝皇的核心原因。
洛迦不是信徒，只是太了解这个宇宙，自身知识跟不上自己的了解，最终导致洛迦的堕落。
“这么看他很优秀？”
黛芙妮对此嗤笑一声，“不，天真和无知是洛迦的弱点，他被艾瑞巴斯和科尔法伦欺骗了，这就是他失败与堕落的开端。”
“失败？”安娜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
“ 洛迦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找到真正的神，并把真理和启迪带给人类，让人类度过劫难，至于哪个神，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为了这个纯粹的理想，洛迦甘于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做赌注。”
“这么看他很像国教信徒。”
黛芙妮抚摸着怀言者的笔画，看着画面中信徒在这里渴望神皇的庇护和原谅。
“可他忘记一件事情：他知识太少了，少到无法支持他的理想和见解，他对帝皇了解过于片面，对混沌了解不够完善。”
黛芙妮知道除此之外，作为第一个异端原体，洛迦身上有优点。
随后黛芙妮开始讲述有关于洛迦和的一切，她就像是要释放一些压力一样，把这一切讲出来。
比如洛迦真的是一位仁慈之人，对自己的子嗣怀言者温柔大度，会用请求的语气和子嗣交谈，把自己放在和阿斯塔特同一个位置交流，甚至会记得子嗣的成长经历。
他也是罕见的会发自内心为子嗣的死亡而流泪，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们。
即使这会被其他兄弟看不起，视为软弱的象征，他也并不在意。同时，在大远征时，他也尽可能避免伤亡的手段解决问题。
但是，一旦涉及到洛迦的理想，一切都要让位。
当恶魔要求洛迦献出自己的子嗣，并让自己将他们带到恐惧之眼的时候，他非常纠结。
但如他的子嗣所说，“父亲会为此心碎欲绝，但他还是会让我们去恐惧之眼。”
所以，其实洛迦真正的问题，是偏执、任性和盲目的理想主义。
洛迦真的非常容易陷入情绪化，并且作为原体来说他也很善变，他会因为所谓混沌诸神的真理与自己的兄弟开战，却又在战场上想起兄弟的好而停驻不前。
这一点在面对其他原体的时候，洛迦展现格外出彩，甚至会因此出现问题，这就是他天真，哪怕成为混沌异端也改不了的问题。
他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但一旦认定又对每个想法投入十足的热情，全不听他人的劝阻。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连马格努斯都劝他听从父亲的劝告，不要太极端了。
这一点上洛迦和基里曼一样，都是犟驴。
但无论如何，洛迦确实既不软弱，也不慕强，更谈不上迷信命运。
在伊斯特凡，眼看自己的子嗣被鸦王屠杀的时候，洛迦其实是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对手的，但为了给子嗣争取时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
科尔法伦大喊：“他会杀了你的！”
艾瑞巴斯也劝阻说这不是诸神为你选定的命运。
洛迦对此回道：“我们找到了值得崇拜的神祇，但我们不受这些神祇的奴役，我的生命属于我自己，我的死亡也属于我自己。”
后面洛迦二战科拉克斯被暴打，也是因为他不相信命运，也想帮助自己的子嗣，结果依旧如故。
从这一点来看，他也不把混沌诸神当成真正的信仰，也仅仅是拯救人类的工具人，或者说也仅仅是拯救人类的一条路而已。
他会为了福格瑞姆灵魂的安危去暴打色孽恶魔，去寻找拯救凤凰的办法，结果发现福格瑞姆彻底堕落而伤心。
那驱动洛迦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他其实真的心怀全人类，想要拯救全人类。
黛芙妮说到这里叹口气，“那你知道吗？安娜，洛迦最终失败堕落了，混沌诸神另一个称呼：原初毁灭者，混沌本质就是自我毁灭，它们无法逃离这种本能，自我毁灭为本质的神灵，又怎么可能庇护人类呢？”
“就像是色孽明知道自己屠杀灵族，灵族灭绝之后死神苏醒，色孽就会死去，可是色孽依旧在屠杀灵族，这就是祂本能无法逃避，所以以自我毁灭、无序为驱动的混沌并不是人类的救赎。”
黛芙妮说完这一切后站在最后一个大门前，转过身看着安娜。
“我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记住，不要成为下一个洛迦，坚持自己的信仰，神皇信仰是人类最后的依靠了，洛迦一开始是对的，人类需要信仰团结，可信仰神皇才是真理，因为帝皇乃人类之主。”
听完这一切的安娜原地不动，她和洛迦都感受到恐惧，没有错，是恐惧。
从来没有人这么了解洛迦，也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白自己的想法，也了解混沌却不被腐化，也没有被混沌诸神选择。
而对方既不是神灵，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灵能者，仅仅是凡人，黛芙妮仅仅是被未知神灵选择的凡人，却这么优秀的吗？
洛迦的确是这么做的，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科拉克斯，他会为了儿子与他战斗，哪怕会死。
为了安格隆，他也是唯一一个寻找拯救他办法的人，结果安格隆变成那样。
有关于混沌的说法，洛迦和安娜沉默了，黛芙妮见解的确到位了，混沌的自我毁灭倾向不可避免。
但重点是：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啊？
知道这一切的她选择神皇信仰，是不是说明神皇信仰才是真理，才是拯救人类的真理呢？
安娜只能装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黛芙妮？你怎么看洛迦？”
“天真善变之人，踏上虚假救赎之路，在其中犯下罪无可恕之错误，无可救药而已，如果有一天我会亲自挑战他，可以的话我会杀了他。”
安娜呆了一下，“那你眼中洛迦是对的吗？”
黛芙妮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这里被黑暗缠绕，她小腹部位的动力甲无法遮蔽其中的黑色光芒，黛芙妮用手遮掩确保安娜不会发现。
很明显她必须进去，不然的话黑暗之王会找其他人当自己的代行者。
“还是那句话：他知识储备导致他无法完成自己的见解，无法实现自己拯救人类的理想，导致他误入歧途最终失败，因此洛迦不是正确之人，而是错误之人，他罪该万死，无可救药，但神皇总会想他回来。”
安娜内心一瞬间痛苦起来了，她原本觉得黛芙妮是认为自己对的，现在看来她也觉得自己错了。
“其他原体呢？”
黛芙妮叹口气，对叛徒也是怜悯的，“叛变的，哪怕是康拉德也越来越不是人类了。”
“康拉德？”洛迦不了解康拉德是怎么死的，“他怎么了？”
所有叛变原体中康拉德是结局最完美的那个，也是叛变原体中唯二知道自己错了、该死的人，另一个是临死之前的荷鲁斯。
“他在荷鲁斯大叛乱结束后被凡人找到、死亡之前的时候，康拉德已经开始四肢并用杀人，就像是蜥蜴一样捕食人类，他也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成野兽，只不过他最终以死明志，这一点比其他所有叛徒强太多太多了。但可惜背叛帝皇的原体，都失去自己的未来。”
黛芙妮看着最后一个大门叹口气，“安娜，别过来。”
“怎么了？”安娜立刻朝着黛芙妮跑过来，“你想干什么？黛芙妮，无论你想干什么都停下来！”
黛芙妮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必须去。
“我怕你死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把我说的一切写成书吧，说不定洛迦看见之后会有什么想法，会明白自己错了，帝皇会宽恕他。但在我眼中他不过是罪该万死的失败之人，人类今天的苦难他要负责，也要付出代价！”
这时候安娜才明白黛芙妮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打算给人类帝国留下最后的遗产：一本希望洛迦回心转意的书。
让他看看混沌诸神真面目，看看人类现在的样子，好好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办。
这就是黛芙妮唯一的帮助了，她打算为了神皇以死明志，为了神皇在这里对抗黑暗，在此之前她还是打算为了人类留下一些遗产，去对抗黑暗。
洛迦相关的故事，只说明了一件事情：相信神皇吧！
下一秒钟黛芙妮抚摸着并不是怀言者铸造，而是亚空间铸造的大门，这里不再是物质宇宙的领域，而是亚空间的残留。
“黑暗之王。”
随着这位神灵的称呼第二次出现在这里，最后的大门开启了，一瞬间黛芙妮被大门吞噬了。
安娜一瞬间慌了神，哪怕是洛迦也急眼了，从来没有凡人这么了解洛迦，甚至觉得洛迦本身是对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黛芙妮！你在哪？”安娜大喊起来，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黛芙妮，求你了，回来吧！别抛下我一个人，一万年了，只有你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你意识到我的错误了，求你了，回来吧！老师……”
安娜跪在地上，“求你了，一定要回来了，我没了你该怎么办啊？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还想和你继续讨论该怎么拯救人类，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洛迦通过安娜看着这一切，他回想起来黛芙妮对自己的话，他或许错了，或许对了，无论怎么样他需要黛芙妮帮助自己再次好好想一想未来。
他起身了，看着暗影也无所谓了，他推开大门看着外面的怀言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而黛芙妮刚刚一切表现就像是一位知道真理和未来的神，就像是一位神行走在自己身边，她怎么能这么优秀呢？
“黛芙妮，你真的是很强的人，可你为什么消失了。”
无论是安娜，还是洛迦都不知道该怎么寻找黛芙妮，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