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装饰猫笼子
“你要住这?”
司机停下车去后备箱搬行李,阿诺歌头伸出车窗,仰头,眼前这栋至少四十层,前后还挨着几栋矮的楼,虽说矮,但少说也有20层。这小区看着就像安置房,连像样的门头都没有,四根柱子上挂块牌子,上面写着:“四季苑”,围墙也没有,用水泥灌成一米的圆柱拦住外来车辆,怎么看都不符合身旁这位的身份。
“是我们”
陈其京对司机摆摆手,司机点头开车走了,留下两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阿诺歌跑到陈其京面前确认是否含有捉弄的成分。
“嗯”
阿诺歌低头思考对策时,陈其京绕过她走了,她认命的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后,在进楼的时候,前面的人贴心的回过身来拉走了大的行李箱,因为没人,两人畅通无阻的乘电梯到了26楼,陈其京抬脚一跺,头顶的灯亮了,赶走了楼道里的漆黑,陈其京输入密码,贴着春联的门开了,阿诺歌抢先一步进去,把行李箱往墙边一放,把房子转了一圈,这是一套3室一厅的旧房子,屋内的陈设也彰显着它的年龄,上个年代的家具,台式的电视,桌上是叠的整齐的沙发套和电视套,强烈的阳光被绿色的玻璃过滤掉一层,柔和的照到躺椅上,下方还有三盆绿植,房子的前主人应该是老人家,老人家应该搬走之前把房子由内而外的打扫了一遍,干净的一层不染,陈其京进的那间卧室全部都换了一遍,清一色的黑色,黑而厚的窗帘,黑的床单被套,和大厅里的风格格格不入。她把行李箱推进陈其京的卧室,倚在门口,看着归整电脑的人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赶紧说,不说就出去”
“你好像一只变色龙,我以为一朵高岭之花只适合生活在9号宾馆那样的环境里,时时刻刻要点柱香供起来,高不可攀,不可亵渎。可当你走近这栋楼的时候,你好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多了很多人的气息”
陈其京一顿:“说完了?说完就出去”
只有陈其京知道,这样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他曾经有多渴望,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一对恩爱的父母,早上一睁眼,母亲做好早餐,父亲骑着电动车带着他超过堵了排成长队的小汽车,赶在变红灯之前过了十字路口,放学后,母亲兜里塞着零食站在门口等着他。他渴望的,在他同学那里是不值得一提的每日都会上演的日常生活。
“你看,说了你又不高兴,有病”阿诺歌扭头出去,心想,难伺候。
有病的人不让说话,阿诺歌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的调换台,调到明城频道时,阿诺歌放下遥控器,陷入沙发里,全神贯注的分析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梳着一丝不苟发型的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着:葛楚掌权人近日频频现身古丽酒店,有疑似知情的人士称葛楚千年驻守的玉石矿未来将有大变动,主持人后方的屏幕里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模糊不清的照片和含糊其词字眼一下在网上掀起了猜测的风浪,有惋惜的,有落井下石的,有幸灾乐祸的。
一块原本独享的肥肉要端出来分享,大概率不是肉少了,就是油水已经榨不出来了,这是大部分人认为的。
若有所思的阿诺歌关掉了电视,偏头时,一张脸赫然出现在视野里,把她吓得往后挪了好几步。
“你走路不会发出声音吗?”阿诺歌拍着胸脯安抚着自己快到嗓子眼的心跳,埋怨道。
“跟上”陈其京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捞起沙发上的衣服。
小区楼下有一个小型的菜市场,黝黑的地面上淌着油污,空气中浊气与腥气混杂在一起,内里那圈主要卖熟食和肉类,外面那圈以绿色的蔬菜为主,我行我素的人先去鱼铺子,挑挑拣拣下,拣了一条鱼铺子老板没介绍的一条鱼,买了豆腐,又买了一些菜心,那买菜的模样熟练的跟买了十几年菜的老婆婆一样,像刚想起来身后跟着一个人一样,脚步一停,扭头问:“想吃什么?”,阿诺歌指了指熟食铺子,她早就盯着那熟食铺子很久了,发红的灯光下,金黄的各类熟食勾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问话的人已读但未采纳,熟食铺没去,去了生肉摊,称了一坨牛肉和猪蹄,调料也买了一塑料袋。
“你要自己卤?”
“我不卤,你会?”
两手拎的满满当当的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前,两手空空的阿诺歌甩着手在后面冲着陈其京做鬼脸,报复他的不好好说话,快出去时,奶香味四溢,阿诺歌踮着小碎步跑到一间两米左右的铺面前,隔着玻璃,直勾勾的盯着小点心:“绿豆糕要两块,蛋挞两块,大泡芙要一盒”,随后狡黠一笑,退后几步站到陈其京身旁:“谢谢老板请客,老板真大方”,陈其京睨她一眼,把左手的东西换到右手,掏出手机,付了款,阿诺歌得逞后,笑着从小姐姐的手里接过袋子,迫不及待的拿出蛋挞咬了一口,蛋渣哗哗往下掉,她赶忙腾出手去接了倒进嘴里。
“等一会都等不了?”陈其京不懂那有什么好吃的,好吃到一拿到手里就要进口?
“尝尝?新鲜出炉的,很好吃”某人的话被自动过滤掉,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吃水不忘挖井人,中心思想是要感恩,阿诺歌牢记于心,她踮起脚尖,递了一块蛋挞到某人的嘴边,某人嫌弃的推远了,正合她意,可以毫无愧疚之心的一个人独享美味,她开心的咬了一口,酥脆的蛋挞皮和奶香又软软的蛋挞芯在嘴里跳舞,吃甜食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阿诺歌回去睡了一觉,醒来时,屋里飘着浓厚的卤香味,客厅陷入沉沉的昏暗中,厨房里亮着灯,她悄悄走过去,里头的人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解开两颗扣子的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皮鞋换成了居家拖鞋,正在全神贯注的切着冒着热气的牛肉,盘中已经有切好并且摆放整齐的一部分了,灶上的蒸锅盖上积了一层水汽,她又轻轻回到客厅里,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一下就亮了,厨房里的人有了反应,陈其京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又继续手中的事情。
“端菜”
阿诺歌站了一会,适应光亮后,走进了厨房,关掉蓝色的火焰,掀开盖子,热气直冲上天,脑子开机程序还没执行完毕,手往锅里就端,烫到了,疼了,啊了一声,旁边的人把她往洗菜池边拽,扭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浇在她红了一片的手背上。
“你脖子上顶着的是一团草吗?”
水流声没了,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陈其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牙膏,现在挤出一点抹到她的手背上,她此刻才意识到她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这里烫伤药膏没有,先暂时用牙膏将就一下”
“谢谢”
这是阿诺歌发自内心的感谢,眼前的人好像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