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离灵虚山（四）天才的代价
张重光和薛晴听得一头雾水，但都知趣的没去追问。
“掌门。”张重光岔开话题，“当日灵雨师姐收到两枚千里传信玉符，门内出了什么变故？”
“唉……也是宗门不幸，叛徒将守山大阵的阵眼位置、千里传信玉符的形制透露给贼子，内外勾结。”
冲隐说到此处，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隐约浮现一丝不甘。
“叛徒伏诛了吧？”张重光偏头向殿外瞟了一眼，回首郑重道，“玉虚山的援兵被拦下了么？”
冲隐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点了点头。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半晌，冲盈正身端坐，将一只靴子抛向半空，靴子横在她的身前。
张重光心思急转，冲盈仙长搁这算什么呐，莫非在卜算灵虚山弟子们的下落？
冲隐看了看靴子，似是下定决心，勉强挤出笑容，“重光、薛晴，你俩尚未筑基吧，可愿修炼我灵虚山的心法？”
“弟子谨遵掌门安排。”张重光沉声应下。
他拽了拽薛晴衣袖，薛晴当即开口，“我有一事不明，掌……”
张重光连忙打断，“掌握一本上等心法，多少修仙者梦寐以求而不得，灵虚山功法乃是诸夏数一数二的法门，小师妹，你还犹豫什么？”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张重光心中暗自发誓，如果薛晴再不依不饶追问下去，他定然放下助人情结。
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艘大船两侧船舷破损严重，随时会被滔天巨浪卷入海底，张重光不愿意跳到小船上逃生也得跳。
只要尚存一线生机，他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活着攻上流云仙山。
“哦。”薛晴蔫蔫地应声。
冲隐捻动灰白长髯，“所谓百日筑基，百日不过是虚数，时限长短取决于个人天赋资质和心性。
“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俩用心牢记。
“积精累气为初候，开关展窍为中候，筑基炼己为三候。”
冲隐捯了两口气，继续传授。
“修仙之人视精炁神如珍宝，外熬练筋骨，内蕴养腑脏，聚气行气，调息凝神。
“百日筑基，从积累精气开始，去病强身，力求打通玄关窍穴，沟通先天之气。这既是修仙的起点，同样也是大道的基石……”
半个时辰后，张重光与薛晴躬身退出大殿。
薛晴叨咕了一路冲隐所说的话，张重光面无辞色地向前走着。
进入外门弟子别院，薛晴轻声细语，“师兄，方才你怎么不让我问清楚。”
张重光耐着性子解释，“你是不是要问，是何方势力不惜折损三位地仙境大能，也要覆灭灵虚山。”
“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张重光压低嗓音，“知道以后是不是要为灵虚山报仇？”
“对……”薛晴底气不足，声音逐渐微弱。
灵虚山三位人仙境大德都束手无策，何况他两这尚未筑基的普通人。
“你说冲隐和冲盈仙长，会不会在宗门弟子生死不明，灵虚山灭亡在即的大势下，看你忠勇可嘉，破例收你为内门弟子。”
张重光的话极为直白，薛晴却无力反驳。
“那……”薛晴嘟起樱桃小嘴。
“安心回去修炼，争取在灵虚山覆灭前筑基，求仙长送咱们下山才是当务之急，保证灵虚山道统不绝，也是他们的夙愿。”
张重光又嘱咐薛晴几句，回到屋内。
之后，张重光与薛晴每天午时时分前往大殿聆听冲隐、冲盈传授灵虚山法术，讲述多年来修仙的感悟。
直至张重光步入灵虚山第四天，临近卯时时分，冲盈叩响张重光的房门。
“冲盈仙长，早呀。”张重光开门作揖。
“你昨天筑基步入下下境，为何没上报啊。”冲盈压抑着兴奋，饶有兴致地审视着张重光。
“我怕扰乱薛晴师妹心境。”张重光为了敷衍冲盈，拿薛晴当挡箭牌。
昨日午后，张重光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主动提及修炼灵虚山的心法，然后立即下山。
每在灵虚山多停留一日，便多承担一分风险。
张重光也并未因为再次三天筑基欢呼雀跃。天才的代价，张重光前世品尝过。
三天之内筑基的修仙者，是天道的宠儿，修炼法术、提升境界的速度，其他修仙者望尘莫及。
但天道无情，这些天才们同样是弃儿。
他们要走的路远比其他修仙者凶险十倍、百倍，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张重光曾见过许多的天才在地仙境修为前殒命。
如果可以，张重光宁愿如姚仁一般四天筑基，一路坦途，走的稍慢，但行稳致远。
“冲盈仙长，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听到动静，已经穿戴妥当的薛晴推开房门。
“没什么事。”冲盈笑盈盈地瞟向张重光，“你俩辰时来大殿。”
冲盈走出别院时，步伐明显轻快不少。
冲盈回到大殿，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对冲隐说：“我记得灵虚、玉虚上一位三日筑基的旷世奇才是玉虚子，那个分裂灵虚的罪人。”
冲隐眉头微皱，劝诫冲盈，“玉虚子分裂灵虚山不过是传闻，当年具体情形如何，你我不过道听途说。”
冲隐顿了顿道：“玉虚子毕竟是玉虚山开山祖师。”
冲盈面色微沉，“她当年卷走多少灵虚山典籍，还有灵虚五行水解符箓！”
“你啊，诸多事看不开，于修仙一途有百害而无一利。”
辰时时分，灵虚山大殿。
冲隐仙长开门见山：“今日提前将你们俩叫来，是想把灵虚山心法授予你们。”
看到张重光与薛晴点头，冲隐艰难地站起身，推开冲盈扶掖的手，朗声道，“看仔细了。”
“这一套心法，名为九天十地不老长春功。”
冲隐眼神瞬息变得炯炯有神，一边口中吟诵心法，一边为二人演示。
招式纵横开阖，陡然间展现诸般变化，飘逸处如蝶舞、似兔跃，沉稳处如虎踞、似象步。
良久，冲隐收了势，“这套心法可延年益寿，也可汲取天地灵气，虽不能青春永驻，但也大有裨益。”
随后，冲隐就地盘坐，又恢复到此前垂垂老矣的模样。
……
第七天，黄昏时分，西方落霞簇拥着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
“师兄！师兄！”
“砰砰砰！”
张重光拉开房门，看见薛晴抬手又要拍击房门。
“我，我筑基啦！”薛晴兴冲冲道。
听到这话，张重光由衷称赞，“嗯，资质不错，想必筑基速度远胜三山四地诸多内门弟子。”
“是嘛。”薛晴甜甜笑着，“师兄那天说的话，我无意间听到了。”
“哪句？”
“师兄～我告诉冲盈、冲虚仙长去。”
说完，薛晴欢快地奔向大殿方向。
路过大殿前的石鼎时，她余光瞥向日益枯萎衰败的雪莲，竟然仍流动生生不息的光华，她明显一怔。
待薛晴走后，冲盈眉开眼笑，“真不错，他俩短短几天全筑基了。”
说到此处，冲盈微眯双眼，“近几天我半夜袭杀贼子，在守山大阵附近，数次看到重光他鬼鬼祟祟搜寻着什么。”
闻言，冲隐一言不发。
“曾问过薛晴几次，她说重光在寻找灵雨，我觉得……”
冲隐缓缓打断，“重光只是心思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