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摆明了破财消灾
“我不是来玩的。”顾亭业认真回答，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正是这家当铺的主人陈俊。
记忆出现了偏差，刚刚走进这里他才想起，陈家的当铺还没有开到京城，准确地说他现在还没有发家，是靠着低价收购古董积累财富才发展出后来的家业。
顾亭业没有废话，从怀里掏出破布包裹的鸡食碗，层层打开，递过去：“看看吧。”
这只碗，可是他特意从家中拿出来的，虽然送到大城市能遇到更有钱的买家，但中间的时间和其它成本太高了，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值得。
陈俊看他拿出块破布，起初并不在意，待看清里面现出的东西，不由正色。
急急忙忙接过来，用店里专门的软布擦拭干净。
“你这上面黏的是什么？怎么有股馊味？这黑漆漆的味道这么大……不会是屎吧？”
陈俊边擦拭边嫌弃地念叨，不忘摸索上面的釉画辨别，到后面整个碗现出原来的样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语气却依然嫌弃：“这花纹，这样式，也不是很精致，年份不是很久，最多算是个近代的玩意儿，值不得几个钱。”
“叔，这你就说错了，这一看就是清朝的玩意，你再仔细瞧瞧。”
顾亭业见他还想否认，干脆抓住碗沿，把它翻过来，让他看背面的“大清雍正年制”几个字，“你要说这几个字是假的，我就去别家了。”
陈俊把要出口的话生生咽回去，心里嘀咕这小孩说话真让人难受，面上却是笑呵呵的。
“是叔看走眼了，小朋友看得比我仔细，确实是清朝的，这碗我收了。”
陈俊说着就要把碗拿回来，看对方拿在手上翻转，他心都要跳出去，这要是砸到地上，那可真的是鸡飞蛋打，谁知对方把手往旁边让，并没有把东西交给他。
顾亭业抬眉：“我可没说卖给你呢，就是让你掌掌眼。”
陈俊快被他气笑了，不过现在东西在他手上，还是要保持和气：“我看你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实话给你说了吧，这里没有人有财力收这东西，你这碗放在手里，再等下家可没日子了，我说，你就给了我吧，叔保证，价格公道！”
这几年他收东西，好的坏的都见过，今天这个实在是少见，这只碗，绝对是个真家伙。
顾亭业看着对方巴巴地看着碗的样子，直接道：“出个价吧。”
害，头一次，这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哪一次不是别人巴巴地想把东西卖给他，陈俊心内纠结了下，故作大气地挥手，“给你两百。”
顾亭业听到价钱，直接笑了，“不卖！”
“你，你……”
“我也不急着用钱，要是卖不到满意的价钱，我还可以拿回去用它喂鸡。”
“你居然用它来装鸡食？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陈俊听他这么说心疼得不行，想到之前清理的脏污，不由得瞪大眼睛，“你不会之前就拿它当喂鸡的碗吧？”这真的忍不了，但是东西是人家的，他也没有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把它买过来。
“你说多少？”
“叔是聪明人，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钱。”
“五百。”
顾亭业转身就走。
陈俊急得在柜台后大叫：“这是我店里所有的活钱了！”声音到最后带了颤音，听起来像是对着劫匪求饶的苦主，引得街上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顾亭业听得出来，他说的是真话。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没有办法。
他转身，重新走回柜台，将圆口微撇的瓷碗放到上面：“内外双面斗彩，青花弦纹，福山寿海，五福捧寿，你说它不精致？不值几个钱？”
“小友原来是个行家，你早说，我就不扯那些虚的了。”陈俊定了定神，掩住内心的惊讶，继续道：“不过店里确实没有更多钱了，你看五百能不能接受？”
两人对视，都是坚定的眼神。
最后以五百块成交。
顾亭业眼见他掏空了店里的抽屉，勉为其难接受了这笔交易，五百块，照他来看实在太少了，不过这个时代一毛钱的购买力都不容小觑，也还不错。
陈俊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碗，啥也不想了，眉开眼笑，但是抬头看顾亭业又不顺眼，直到他牵着小妹离开店铺，心里才觉得舒坦。
怀揣巨款，顾亭业心情轻松了不少，他抱着霜霜大步朝集上走去。
“霜霜，买肉！今天我们吃肉。”
“大哥，真的吃肉吗？”
“对。吃肉。”
重生好几天了，家里就剩几口粗粮，这两天他也没吃好过，有了钱，先填饱肚子！
半斤肉三毛钱，三个糖人六分钱，一罐麦乳精两块钱，一斤散称饼干五毛钱，三个大梨五分钱。手里的布袋沉甸甸的了，五块钱都没花光。
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年代钱的购买力，顾亭业觉得，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看着这些东西，他才有了回到79年的踏实感。
我，顾亭业回来了！
带着改变命运的想法回来了！
“大哥，我们买这么多东西不怕坏吗？”
这边顾亭业还在打鸡血般的想象自己飞黄腾达，那边小妹妹稚嫩的话语把他拉回了现实。
“天气还冷，东西多买点也不会放坏。”
顾亭业却不打算买别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亭霖的病，得赶紧住院，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真成了大病，那可不得了。
时近晌午，顾家村家家户户起了炊烟，一日三餐，只有中午才能吃顿干的，谁都不会错过，村东头四间瓦房大院里，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二哥，饿。”
这话刚说完，一阵短促的咳嗽就传出来。
顾亭军见三弟亭霖脸憋得通红，忙忙伸手给他顺着背，“慢点，慢点，饿了是吧，早晨大哥煮的小米汤还有呢，哥正热着，一会给你喝。”
好不容易止了咳，听到小米粥，顾亭霖立即想起来了，“米汤，好喝！”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米汤，香香的，滑滑的，一点都不卡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