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填写数据
商人。
和先前一样，简书把这两个字放在了心里，他不急着去找齐文彦，按照商人们的习惯，他们还会在这座基地里逗留至少半个月时间，欲速则不达，简书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柔韧的塑料板在他手里仿佛一张纸，轻易就被捏成了一小团，随手抛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动作自然地仿佛真的是在扔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洗澡时，简书脑海中掠过许多人的面孔，他开始如四年前一样，揣度祝祈年的想法。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必要寻找所谓的0711了，仔细想来，利用0711来坑骗他们这种事，祝祈年做得出来，而且一定做的得心应手，如今摆在眼前的无数危机中，寻找0711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去找祝祈年？也不可能，对方知道他的性格，估计就算去了也会扑个空，没必要浪费时间。
简书皱了皱眉。
洗完澡后，他想了想，把赵希接触过的那套衣服甩进垃圾桶里——
倒不是不能洗，只是洗了过后，他也依然会记得这套衣服被一个惹人厌的人类碰过，心理性地感到厌恶和烦躁，还不如直接扔了好。
赵希把他洗澡换衣服的时间把握的很好，或许是简叶提供的信息也说不定，总之简书来到食堂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刚刚做好，和前几天一样，食堂里没什么人，许多调查员都沉着一张脸，气氛压抑。
今天笼罩在基地上方的天空本就阴沉，吃完午饭后，窗外响起隆隆的雷声，空气中也漂浮着一股雨丝特有的淡淡腥气，简书咽下最后一口汤，皱眉道：“你回去吧。”
“……哦。”赵希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沐浴露香味，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臭，否则简书为什么会厌恶至此？但她仔细闻了闻，确认身上只有淡淡的油烟味。
C——011基地不存在主世界那么完整的生态圈，这里没有虫子和其他动物，只有长期无人打理肆意疯长的杂草，和整日昏沉，碌碌无为的调查员们。
所以在下雨时，这里总是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可赵希盯着这片区域，心里莫名就喜欢上了这座基地。
今日，基地里没有出现任何伤亡，简书把那台计算机搬到自己宿舍里，在上面记录下现有的线索，至于赵希暗地里传递的讯息，则是被他存储在了脑子里，并且通过正常合理的方式传递给了简叶。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并不感到惊讶。
果然，又是祝祈年那个混账搞出来的恶心把戏。
8月4日，叶宗凡六人成功“出狱”，但简书给他们划分了固定的活动范围。
“这个范围……也就是办公楼到食堂？连宿舍都不能回去吗？”聂康粗糙的指腹搓了搓下巴，老脸上的褶皱都紧紧叠在了一起，眉头紧锁地嘟囔道：“这和昨天的监禁有什么区别？就是范围扩大了一些而已。”
他们迫切地想要取回备用机，并且回宿舍查看一番。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褚河。
“谁有意见，就继续待在这儿吧。”简书无情地驳回了他们的反对意见。
“公务呢？谁来做？”苏思唯揉了揉眉心，问道。
“是你的公务重要，还是找到0711重要？”简书笑着耸了耸肩。
苏思唯愈发头疼了。
“长官，真希望你不要后悔。”叶宗凡忽地一笑，只是那笑容里不含半分善意。
“这些年里，凡是敢威胁，警告我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最终都会变成这么大。”简书比了个骨灰盒的形状，脸上笑容不变：“我敢肯定，你再多说一句，下场会比这些人还要惨。”
叶宗凡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可见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忍住对简书动手的冲动。
最终，也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冷笑。
简书回到宿舍，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齐文彦的好友申请，在管理局工作人员自行开发的社交软件里，类似商人和教授这样的特殊灾异，在发出申请或信息后，接受者总会收到红色警告，并提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管理系统的监控当中。
点了通过后，对方摇了个电话过来。
“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挑个死法。”简书开门见山，笑吟吟地说道。
“来我这儿一趟，做生意。”齐文彦不怕他的威胁，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我能告诉你很多其他人没法说，或者说不出口的话。”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说的话不会被监听，只是会有点限制……算了，这本来也不重要，跟你说了也没用。我言尽于此，某个小丫头为了跟你合作，着实费了不少力气，甚至在我这儿花光了她的存款。”
对齐文彦来说，赵希那点年岁，的确只能算得上是“小丫头”。
“怎么不回答？看来你还是对我保持着警惕，不过没关系，你应该知道的，商人，不认阵营，只认利益。”
听到这儿就够了。
简书干脆利落地按下挂断键，叫上简叶，来到了商人售货的铁皮仓库里，齐文彦正在后头鼓捣着什么，见他们来了，立马拿出一张纸。
【简书】
【身体各项数据统计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表格，最上方写着以上两行醒目的大字，有那么一瞬间，简书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伸手要接，但忽然想到什么，把手缩了回来。
祝祈年现在大概率是利用灾异在监控他们，齐文彦身为商人，免疫其他灾异的能力，所以她无法对其进行监控。
但简书不一样，一旦他拿过来，这件事可就被他给搞砸了。
他蹙了蹙眉，并未说话。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简书和简叶的某些身体数据是完全保密的，除了身体维度之外的所有数据都是管理局二级机密，毫不夸张地说，只有教授和祝祈年对此完全了解，处在基地里的调查员或是灾异一旦企图触及，或者是意图了解这方面信息，就会被管理系统自动侦测到，并且向上呈交警报。
把自己的身体数据明明白白地写在一张表上，这可真是头一回。
“我在这场游戏里也是需要遵守规则的，所以更具体的我不会说，填与不填，全在你自己。”
祝祈年在游戏开始之前，就给所有商人汇了一大笔报酬，将他们也纳入“玩家”行列，作为玩家，那自然是要遵守游戏规则的，祝祈年也的确给齐文彦设立了不少限制，例如所有人都只能找他交易一次，但不限制商品数目，对于简书等人来讲，这是一条隐藏起来的规则。
赵希是自发察觉到的，齐文彦很佩服她的智慧，对待聪明和善的主顾，他总是会多几分耐心，所以办起事来也就卖力许多。
至于叶宗凡几人……他想了想，无奈叹气。
还是算了吧，有些迟钝，不适合在祝祈年手下做事。
简书眯起眸子：“我在思考，我的信息交给你这个灾异，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
“什么也不会有。”齐文彦诚实地摊了摊手，“我的这部分记忆留存不了太久。”
“其实你该感谢那个小丫头，没有她，事情没法儿进行的这么顺利。”他笑着道：“这才只过了几天而已。”
简书想到那天的0711——02所说的时限。
十五天。
他没犹豫太长时间，从齐文彦手里接过一张白纸，心甘情愿地写下了一串具体数据。
其实简书这次来还有别的目的，他知道赵希给他传达的【商人】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要他来齐文彦这里取走某些东西。
只是……现在实在是不太合时宜，东西就暂时寄存在齐文彦这里，为了让这场游戏变得更有趣些，简书愿意略微地拖延一下时间。
……
实验室里。
祝祈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咖啡，开始反复回顾赵希前往仓库，寻找齐文彦的那段录像。
忽略齐文彦本身自带的干扰，只看赵希。
处处都很可疑，但毫无疑问，这些言行举止无法构成她泄露身份的“证据”，让祝祈年有足够的底气给她下发惩罚。
赵希使用的方法的确都很隐蔽，她本就有意避开0711的监控，再加上齐文彦这混账商人为了赚点赃款百般配合，祝祈年就更找不出什么破绽了。
“还有看下去的必要吗？”躺椅上的女人抬起右手，食指挑开眼罩，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有。”
祝祈年把监控调到现在的时段，画面切换，视角转换到了聂康身上，这位老人家此时正在办公楼二楼，双手背后，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
“哦……他啊，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
“聂康。”祝祈年语气幽幽。
“拟0058号灾异——【阶段回溯】。”
“你可别给老人家太大压力，我都担心简书一巴掌下去拍得他骨头渣子都不剩。”
女人叹了口气，隐约担忧地看向画面里弯腰捶背的老人。
“又没让他真去绑架简书，在我的设想里，他是最好利用的角色，手握最好用的权限，最大的作用是在游戏即将结束的时候来一场完美的收官，但这有个前提。”
她靠着椅背，眼角的余光斜向女人。
“前提就是看其他人能否好好利用呗，这都要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上司。”
女人翻了个白眼，放下眼罩，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