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隧道：空座之宴

林铎是家中唯一的独子。父亲去世多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成年后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但母子关系依然深厚。

母亲的六十大寿即将到来，为了让母亲高兴，他特地从外地请假赶回家中。他们一家从来没有办过什么大场面，林铎打算趁这次寿宴，好好热闹一下，也算是弥补多年对母亲的亏欠。

母亲听到他要办寿宴时，神情竟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头：“行吧，你高兴就好。”

寿宴当天，林铎忙前忙后，邀请了许多亲戚朋友。宴席设在老家的厅堂里，母亲穿上了他专门买的新衣服，笑容难得地明朗。亲戚们也纷纷送上祝福，气氛十分热闹。

可在宾客中，林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母亲在每张桌子上都留了一把空椅子。

“妈，这空椅子是给谁的？”林铎忍不住问。

母亲笑了笑，语气淡然：“我们家规矩，宴席要留座。”

“什么规矩？”林铎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种说法。

“小时候家里穷，规矩也多。”母亲敷衍了一句，转身忙着招呼客人。

林铎心里有些别扭，但没有再追问。

到了宴席快结束时，林铎注意到一个更奇怪的事情：那些空椅子似乎被“填满”了。

他清楚地记得，宴席开始时，每张桌子都特意空出了一个座位，可此时，那些座位旁的酒杯和碗筷都凌乱不堪，仿佛有人坐过、用过。

他扫了一圈，确认那些座位上确实没有人，但每次他靠近时，总觉得能听到一些细微的笑声和低语声。

“你听到什么了吗？”他问一个坐得离空椅子最近的表弟。

表弟愣了一下，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啊，怎么了？”

林铎抿了抿嘴，摇了摇头。他决定稍后再问母亲。

寿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开，家里安静下来。林铎把母亲送回房间，收拾好厅堂，终于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准备关灯时，他又注意到了那些空椅子。

此时它们排成了一条整齐的直线，椅背都朝向林铎。每一把椅子上都放着一个空碗，碗底有些许残羹，仿佛真的有人用过。

更奇怪的是，最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旁，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他的父亲。

林铎顿时全身僵硬，手心开始冒汗。他捡起照片，发现背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字：“谢寿宴。”

林铎冲进母亲的房间，急切地问：“妈，那些空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片是谁放的？”

母亲坐在床上，神情疲惫，但语气却异常平静：“别问了。这是咱家的规矩，我小时候也见过。留座是对老人的尊敬，空碗是给故去的亲人留的。今天的宴席，他们都来了。”

“什么？！”林铎的声音拔高，“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母亲淡淡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无奈：“你长大后不信这些，但这是事实。你爸、你爷爷，还有其他已经走了的人，他们今天都回来看你了。”

林铎只觉得头皮发麻，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照片上的字迹、宴席上的空碗碟却让他无从反驳。

“那……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他低声问。

母亲叹了口气：“我们这家人，不是第一次留座。”

“什么意思？”

母亲没回答，只是抬起眼睛，看向林铎的身后。

“你该走了，他们还在等你。”

林铎的心猛地一沉，转身一看——

那些空椅子不知何时排成了一圈，围住了他。每一把椅子上，都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面孔模糊，却都安静地盯着他，仿佛在等着什么。

灯光闪烁了一下。

第二天，邻居敲开了林家的门。

厅堂里的桌椅已经收拾整齐，林母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双眼红肿。她低声说：“孩子昨天连夜回城了。”

邻居点点头，没多问什么。但当她离开时，无意间扫了一眼门旁的墙上，看到了一张老旧的全家福。

照片上，林母坐在正中，林父和林铎站在两侧，神情严肃。而在林铎的身后，空无一人，却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