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纸上拒敌
到了第三天，彻底不一样。
连天气都变得肃杀，刘稚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感受清早的冷风。
“你一定要穿得这么喜庆嘛，像个新郎官一样。”
郝雷帮刘稚收拾衣服的时候还在开玩笑，但抬头看到刘稚的目光之后，自己也低头变得黯然。
有些事，哪怕不说也心照不宣，一辈子都没机会。
“要早点做好准备，估计他们的耐心最多到今天，随时就要出门。”
刘稚说完，也帮郝雷换衣服，打扮。
“刘稚大哥，他，他们来了...”
跟着艾尼一路跑到村口，此时村头已经乌泱泱站着两拨人在对峙。
不顾黄沙弥漫，冷风呼啸。
一面是职业追讨公司，个个装模作样，穿着黑西服像销售似的，偏偏要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令人发笑。
而自己这一边自然是淳朴的村民，大家手里都抄着最趁手的农具，硬生生把几车人拦在村口外。
一张桌子横在中间，将世界分割成村外面和村里面。
“大家！”
刘稚从人群中一边挤到前排，还一边大喊着。
“不用这么多人，好像我们没理只靠人多一样，都散了吧。信我的话，就留一个人，等着待会...”
“够了！”
一声暴喝从村外那边的桌子响起。
刘稚走过去，而他身后村民也都走了，不构成聚众的要件。
说白了，他们只是给医生老人面子，至于自己欠没欠，怎么还，怎么活，活得更好，压根没想过。
清醒的人最荒唐，刘稚也是看在老人和艾尼的面子上。
走到老人身边，看着对面的人，应该是追讨公司的头头。坐着就像一层一层的肉堆积成山，甚至脸上都堆着两层，这么冷的上午，他热得从脸上的肉缝里不断冒汗。
“我认得你，在电视上。”
对方会说普通话，这可省了大事。但他的声音实在像个太监，刘稚差点没忍住，憋着笑，指指自己的脑袋回应道。
“那你应该不认识我，电视上的形象都是演出来的。看见这个打架的伤口了嘛。”
“能感觉得到，你在故意作对，就是你让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要还贷款的对嘛，你想怎么样。”
“是我说的不用还，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想把这里的所有账平掉。”
“哈哈哈——”
空气中弥漫着对方猪头的狂笑，但是笑了两声他就累得喘不上气，说道。
“你知道这村子一共欠了多少钱嘛。”
“我以前确实没敢想...”
刘稚听他装模作样大笑都心累，掏出艾尼家的借贷合同准备作为例子，抱着膀子在桌上继续道。
“一亿五千万，我想都不敢想这个数字是一个村镇能借出来的钱，比一个乡的公共预算支出还要多，你们做得太过。”
猪头很显然不是个傻子，他清楚欠款总金额只有3000多，也知道刘稚敢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底气，那么中间天量的差额是从哪来的？！
本来细密的汗珠都汇集，嘀嗒嘀嗒流到桌面，这表情当然被刘稚看见，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冷笑道。
“怎么，不相信，要不你拿着这份合同看看？”
猪头一把从刘稚手中抢过艾尼家的合同，放在桌面，一个硕大的头，趴上去仔细看。
看得刘稚皱眉，实在埋汰，但是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给他指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以他的脑子未必能看出来。
于是蜻蜓点水在合同上点了一下，可就这一下，惊得猪头身后的那群兄弟差点扑上来。
“都给我滚！滚回车上去！”
老人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究竟刘稚抓住他们什么命门。此情此景他从未见过，这猪头每次都是耀武扬威而来，至少搞得一户家破人亡而归。
可现在，他紧盯着合同上的数字，捏着的双手不停颤抖。
他看清楚了上面的数字，和自己的账本核对了一下。
两倍。
也就是说，合同上的借贷金额是实际借贷金额的两倍。自己拿的是死工资，机构这伙东西是翻了倍的拿，该死的。
猪头擦汗，刚想扯谎对刘稚解释，就听他说道。
“这个叫做信用挪用，拿村民的信用借到了钱，钱却没有全给他们，最后要债的时候，却要让他们还合同上的金额，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位先生，我们签订的都是电子合同，这种纸质合同只是备份，以电子合同为准。”
刘稚早就想到他会有说辞，所以也不着急，自己准备的足够。
“这种坑确实可以把责任推给借方，那你再看看这份。”
《抵押合同》及公证资料。
“先生，我看这份是没问题的，陆万元整。”
猪头看了，拿出《抵押贷款居间服务协议》上面贴有机构的支出凭证，三个数字一致。可即便如此，他解释的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更太监了。
“确实，这份抵押合同很合理。”
刘稚看完点头肯定道，又拿出一份。
“你看看这份。”
然后又拿出一份道。
“再看看这份。”
直到第三份一模一样的《抵押合同》被拿出来，猪头说不出话，像发了癫似的翻开，看见一模一样的艾尼父母的名字，一模一样的家庭住址，一样的金额，一样的甲方乙方中间商，彻底汗流浃背。
“这个好像不是一式三份，而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倍。三个相互独立的自住、无抵押资料，银行可以随便说自己没有严格背调，但是它会要机构还，那你觉得你会不会替机构去顶下骗贷，捏造信息的大雷？”
“啊！！”
猪头听完刘稚的话一声怒吼，把所有合同资料撕得粉碎，扬在空中。
正好有一个小弟，看不清楚形势，不知死活，冲下车还想表现，可他手指刚伸出去，立马被猪头反向折断。
痛苦地嚎叫声让老人都眉头一皱，刘稚装模作样地捂住眉心。
砰——
小弟头被按在桌面，听声音鼻梁应该是个粉碎。然后又被抓着头发，像个破布袋一样被丢了回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