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衣僧(求收藏求追读)
日在东方,照得满院挂白。
姜砚简单洗漱,推门而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安静坐在窗边的“李思安”。
她眸光中透着沉静,好似摒去了外界的一切杂事,手捧一卷书卷认真看着,嘴唇还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自语。
扮演者:孟楠。
目光移向右手边,是搬着小马扎,坐在角落里的姜禾,手里拿着一本话本,看得出神。
扮演者:诸葛青。
这卷书背朝着姜砚,他扫了一眼,是那卷《夜雨平明三》。
姜砚依稀记得,这本书是在承妙观的阁楼里翻出来的。
内容是李道人一路行侠仗义,从歹人手里救下一位无家可归的少女,遂收她为徒。
姜砚收敛思绪,继续移动眸光,看到正蹲在院子里择菜的姜承。
扮演者:容容。
“二郎做家务,有些违和啊。”姜砚忍不住腹诽。
他偏头想了想,忽地萌生了些许感悟,叹道:“平时这些活儿都是小姨做的。”
十年如一日。
而白色的小猫立在墙头,琥珀色的眸子安静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扮演者:宫梦璃。
只是这猫一直保持着那种姿态,竟渐渐透出些呆滞,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但姜砚知道,那是宫梦璃在偷偷睡觉。
他踱到孟楠身边,躬身瞧了瞧。
而对方也暂时垂下书册,用清亮的眸子打量着他。
“看什么呢?”姜砚没话找话。
“《礼记》。”孟楠说。
姜砚似乎发现了违和之处,便蹙眉问道:“你好像对『礼』之道很感兴趣,但选择的却是『御』之道。”
听了这话,孟楠脸上却并没有笑意,反而以清冷低沉的声音道:
“『礼』者,本字为豊,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
她顿了顿,恢复了传经讲义的那种学究做派,继续道:
“或许有人认为,礼便是尊卑有序,是制度规范,但这并不完全准确。”
她轻叹一声,话锋一转:“你可知『巫』之道。”
姜砚颔首,“《天心三问》和《德论》都曾记载,邃古之时,有大巫治世,为人皇之佐。”
从时间上来说,最久为邃古,再就是太古,然后是上古。
在时间的长河中,人们通常将邃古视为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时代。
据说那时候天地尚未分离,仙道昌盛,大神通者行走于世间。
孟楠偏头,轻撩额发,道:“那时神人不分,共居人间,巫便是人与神勾连的桥梁…”
“或许在遥远的后世,能够实现人人平等…不再有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区分,但仅以现在来看,儒道确实比巫道更加进步…正所谓敬而远之,礼教,便是将人与神区分的教义,凡人可以敬神畏神,但却不再使用神明规定的祭礼,从此不再是神豢养的畜牧。”
敬而远之…姜砚豁然开朗。
不管现在的礼如何繁琐,但终归是远离了血腥而野蛮的人牲制度。
孟楠合上手中书册,为这次宣讲做了总结:“礼便是理,是人之理,也是人属建立王朝、绝地天通的理论依据。”
姜砚赶忙为孟先生斟了一杯茶水。
孟楠掀开茶水的盖子,小口啜饮,阳光透过散碎的额发,在眉眼上勾勒出一缕墨迹。
姜砚忽地感觉,倘若为孟楠戴上黑框眼镜,再穿上OL装,那一定很合适。
搭配这份清冷端庄的气质,妥妥一位职场小女王。
这时,脑海中闪过一道神念:
“修行以检行:3085/10000。”
在击败蛇九后,进度条推进了1000点,方才与孟楠论道,没想到又增加了100点。
结束了谈话,姜砚又来到小姨房间中。
目光越过有些褪色的织机,便看到了那尊安置在神龛中的淡金色佛像。
姜家自然买不起纯金的,姜砚猜测,此应为黄铜所铸。
这方世界供奉的佛祖名为“世尊”,以“宝象王”为坐骑。
表现在法相上,便是一位身披袈裟、头戴宝冠、袒露右肩的佛祖端坐在一只白象之上。
白象脚踩六花莲台,是为六道轮回之意象。
按照小姨的叮嘱,姜砚将有些蒙尘的佛像打理干净,然后推门出去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那尊佛像忽地颤动两下,绽出淡淡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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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中,虫鸣声起伏。
姜砚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
头顶上,星月流华灿灿,夜空澄澈如洗。
“我不是在房间里吗…”
姜砚微微蹙眉,自躺椅上跃起。
忽地。
小姨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一袭白衫,落落清朗。
姜砚定睛去看,发现其人头顶空空,并无一缕烦恼丝,乃是一名僧侣。
这白衣僧侣行至面前,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悟真。姜居士,我们终于见面了。”
姜砚有些云里雾里,他上下打量这和尚,看起来二十上下,面容俊美,气质也好似这幽寂夜空,清澈空明。
“你怎会认识我?”姜砚不由好奇。
悟真和尚低眉垂目:“小僧一直都在此处。”
“一直在此处?”这话却把姜砚说的愈发摸不着头脑。
如丈二的和尚。
于是调侃道:“你却要把我说的摸不着头脑,也变成和尚了。”
悟真面上闪过一丝讶异,问道:“居士怎会知道,我早已身首异处,那具苦海之舟便在你家门口的老槐树里?”
“嗯?”姜砚被这话牵的嘴角微抽。
“老槐树,尸骨…”
和尚面容沉寂,仿佛在说与己无关的话:
“小僧法号悟真,另还有师兄两名,分别叫悟禅、悟妙,均为大龙象寺僧侣。三十年前,寺庙被朝廷攻破,我们三人携手逃出,来到这江南之地,却因理念不同,自此分道扬镳。”
“大龙象寺…朝廷…理念不同…”姜砚隐隐猜到,这和尚既然现身,也无恶意,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自己。
于是,他便指了指身旁的躺椅,声音平淡:“大师,不如坐下一叙。”
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就微笑着盘腿坐下。
“我的确有求于居士。这其中的因果,我且慢慢说与居士听。”
姜砚“嗯”了一声,也席地而坐。
他仰头,望天。
星河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