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贪得无厌
“不可测？那最好，平叛靠的是谁？文臣么？不！真要大动刀兵，没有武勋怎么成？如今正是各地班军进京之时，大明京师有钱有粮有兵，还有咱们这些勋戚，怕的什么不可测？”
徐光祚所忧不可测之变，对张羡来说却是个笑话。
如今的大明，虽说国帑没剩多少，太仓也空了，但成化帝所去不过十五载，正经被成化帝中兴了一下的大明，现在可没有亡国的基础。
九边还能打，似保国公朱晖那种经历过战阵的武勋也有不少，已近中年的大明，虽说镇不住各地的叛乱，但现在这时候，想要凭借叛乱倒转大明，只能给武勋们冒头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文臣们是不会给的，现在的大明，既不缺钱也不缺粮，似刘健、马文升、李东阳、刘大夏、秦紘等人，也是能镇住大明文臣的。
真如徐光祚说的乱了出现不可测之祸，无非就是强压大明士绅放血而已。
张羡这边说的有头有尾，徐光祚也自认左右不了这个义兄，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至于事情闹大了，武勋有英国公、保国公、成国公、魏国公，文臣自不必说了。
三人带着坠在身后的四十护军一路到了西城所，徐光祚、张仑继续跟护军们操练武艺。
张羡则是找到张头儿，言简意赅的说了下，让西城所新招的坐探，在京师城中散播太仓无粮的谣言。
除此之外，再给城中的痞赖拨付一批银子，用来囤粮自保，捎带着扰动京师粮价，就是张羡顺手为之的事儿了。
知道面前的公子张羡是个惹祸精，对于传谣哄抬京师粮价的事儿，张头儿张汾既没有意见可说，也不敢有什么说道，只能按照吩咐去做事。
在流民中散布这种谣言，张羡是不会去干的，这就属于没事儿找事儿了。
流民一旦知道京师无粮，肯定要闹将起来，五福楼外驻了万余流民，搅乱这些人，就是没事儿找死了。
不管是太仓无粮还是大明京师无粮的消息，都要自内而外的散出来，从城外的流民开始传谣，那第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五福楼了。
毕竟，现在的五福楼存粮只有几百石，一旦被城中的文人拿捏一下，当初建昌侯张延龄驱动马九要害张羡的事儿可就要重演喽……
有了京师的痞赖们搅浑水，其他流言散播的速度或许不会太快，但谣言涉及事关生死的粮食，那传播速度可就快了。
第一天，只是五福楼跟京师中的痞赖在花钱囤粮，到了第二天，张懋、徐永宁就开始带着京师的公侯世家囤积江南稻米了。
京师粮市一下多了近万石粮食的额外交易，粮价随之而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平常时日，粮食涨个几文，对普通百姓而言也当不得大事，但有了太仓无粮的谣言，这就跟挤兑潮一样，不管你本金是否充足，挤兑的潮头却不好阻挡。
京师城中粮价从第二天的一日三涨，但第三天的一日十涨，再到顺天府跟户部介入粮市，京中各个粮店惜售，也不过就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时间，京师如何人心惶惶张羡不管，他弄来的大几千石粮食，可是连同马车一起买回来的。
对于公子张羡，买粮食稍待买马车、驴车，但不买大牲口，张府的外管事张雄也颇有微词。
好些的马车二两银子，差一些的也要一两银子，一买就是千多辆，还没什么用项，差不多两千银子，即便五福楼赚的多，在张雄看来也不该这么败家。
对此，张羡也不做解释，五天的时间，五福楼这边的存粮过了万石，万石粮三千吨上下，听着多，但真正消耗起来，也不过是五福楼舍粥月半的数量。
这些粮食，换到顺天府，足够舍粥三月有余了，五福楼这边管饱，消耗自然更多。
但好处也是很明显的，内围由马九率领的东昌府军户，中间是山东来的青壮流民，外围的流民也多半是山东来的。
三个圈子泾渭分明，东昌府军户负责看护五福楼囤积的粮食，中间的青壮负责警戒，外围的流民负责驱赶其他非山东籍流民。
有了京师缺粮的谣言，有了以山东流民为主的三个圈子，只要朝廷不派兵剿灭，即便有人讲心思用在了流民身上，张羡的五福楼也依旧可以在两个月时间内稳如泰山。
若再加上离着五福楼不远的牛马市杂碎，万石粮食管万余流民的饱，张羡可以维持三个月，若只管饿不死，他能靠上大半年。
更别提五福楼流民圈的外围，还有锦衣卫跟京营的兵马，自打徐光祚、张仑来了五福楼，锦衣卫的驻军精锐与否张羡不清楚。
但五军都督府在五福楼的驻军，却是真正千挑万选而出的样子兵，而且带兵的也由千户官换成了隶属于英国公府一系的都督佥事白圭，成化朝的武进士之一。
散布京师缺粮谣言之后，张羡跟徐光祚、张仑，也开始了每日里按部就班的上值下值。
每天一早儿，徐光祚跟张仑到五福楼报到，做完早课的张羡，带着两人到西城所浑河屯田处继续跟护军们操练武艺。
下值的时间到了，徐光祚跟张仑再由四十精锐护军一路护送回府。
张羡这边的日子过的劳累而充实，京师城中的气氛可就不怎么美丽了。
粮食这东西，越是惜售，价值越高，按照京师诸粮商所言，此时正值青黄不接的季节，山东又遭了大旱，各地粮价不仅是飞涨，而且已经开始了惜售。
粮店惜售，挂出粮食售罄的招牌，大明京师的粮价可就原地翻番了。
原本用不上一两银子一石的杂粮碎米，现在的京师城中已经成了老黄历，不管是什么粮食，只要是市面上能吃的东西，就没有低于二两银子一石的。
太仓空虚与否，户部尚书秦紘不定清楚，但太仓库的管库大使，户部的员外郎跟主事们却清楚的很。
太仓空的虚谣言传到第七天，京师城内的新旧两个太仓，城外暂存漕粮的大库同时起火。
有人贪得无厌，自然也在张羡的考量之中，三处大仓火头一起，锦衣卫缇骑、五军都督府城内驻守团营，城外的在京诸军，便带着整整齐齐的救火工具，将火头直接给压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