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1.命中注定做兄弟——“病”关索杨雄和为他“拼命”的三郎石秀

“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古罗马诗人普劳图斯

石秀，名字和形象一点儿也不贴合，不但外表不文弱，书中还描写：“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

因偶然替杨雄解围，立刻引起了戴宗的关注。戴宗道：“如此豪杰，流落在此卖柴，怎能勾发迹？不若挺身江湖上去，做个下半世快乐也好。”石秀赶紧问：“小人无甚本事，如何能勾发达快乐？”戴宗道：“这般时节认不得真！一者朝廷不明，二乃奸臣闭塞。小可一个薄识，因一口气，去投奔了梁山泊宋公明入伙。如今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只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做个官人。”

戴宗的这段话很诱人，暗示上梁山不仅会有很多金银，衣服，不定哪天，还可以被招安，混个一官半职。石秀叹了口气，好是好，可是没有门路啊！戴宗马上说：“小可当以相荐。”马上拿出十两银子送给石秀。这下石秀相信了，戴宗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一大锭银子，至少富贵是有准儿的。自己走街串巷卖柴，能得几个钱？居无定所，衣食都没有保障，啥时候能富贵？

远远的，杨雄带着一群狱卒走了过来，戴宗赶紧躲开了。杨雄感谢石秀的相助，愿意收留认作弟弟。石秀很高兴，自己无依无靠，现在一下就有了落脚点。毕竟刚才说的那个梁山是另外一种未知的世界，先不考虑它。杨雄和岳父对石秀都很好，一起经营起生意，而且非常信任他。石秀不负期望，手上的活做得井井有条，账也算得明明白白。两个多月之后，石秀里里外外都添了好几套新衣服，买卖透出兴旺的气象。

石秀没跟杨雄提起过梁山和戴宗，自己也觉得没啥必要提，眼下钱已经不成问题，何必上山落草为寇呢？整天打家劫舍提心吊胆，况且那个招安还远着哪，咋看都是墙上画的一张大饼。石秀安心地过着这样的日子，忙忙碌碌，挺好！

一次石秀外出买猪，过了三天才返回，一到家就看见肉铺关门，后院的案子砧板刀杖等物都收了起来，马上心里就犯了嘀咕：怕是嫂子看我添了几身新衣，又几天未回，她和邻居们必定说我什么！算了，别等他们说出不好听的话，我先一走了之吧！他细细做了一本清账，交到潘父手里，赌誓道：“若有半点私心，天诛地灭！”潘父马上明白了，大笑中安抚着石秀，是女儿要给前夫做周年法事，才停了买卖。原来如此，石秀释然，那颗提着的心安稳下来。

这一段并非作者闲来之笔，由此读者们看到，拼命三郎石秀是一个性格极为敏感的人，外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过度的解读，总担心是冲着自己来的。父母双亡，跟着叔叔东奔西走贩羊卖马，而这个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无依无靠、生活的不稳定性和不安全感时时困扰着他，这不能不让他高度警觉。过度敏感的天性又让他很自尊，非常在意来自他人的看法和评价，所以一旦自我评价与外界的评价产生冲突，往往会反应激烈。

接下来的这场法事结束了这段宁静安稳的生活。

石秀看到的却是和尚们做法事时色心迷窍的样子，冷笑道：“似此有甚功德！正谓之作福不如避罪。”他看不起那些做啥没啥样，不能自律的人。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却如此容易被迷惑，那还装模作样念什么经，石秀嗤之以鼻。石秀是个细致严谨的人，应该自律性很高，他有自己恪守的道德观念。这种性格往往会对外界环境和人都有较高的要求，凡事容易追求十全十美，这又会反过来促使他有很强的敏感性和观察力。

和尚们第一天来做法事，石秀就看出了潘巧云和海和尚之间的不正常关系。自此，石秀晚上睡觉就不踏实，经常半夜里跳起来在屋中徘徊，低头细思，还扒门观察外面。不久后的一天五更时分，他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石秀咬牙切齿：“哥哥如此豪杰，却恨讨了这个淫妇！”石秀对潘巧云充满了厌恨，因为，他认为潘巧云的不守妇道，就是挑战了好汉杨雄的尊严，甚至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男性的尊严。

世纪难题来了，哥儿们家后院起火，“义弟”石秀应不应该告诉“义兄”杨雄呢？

石秀打一开始就对潘巧云印象不好，他的自卑心作怪，让他但凡遇点不顺的事就往她那儿联想，隐隐中感觉潘巧云看不上他，会在背后说他的闲话。这下石秀抓住了她的把柄，让他更加愤愤然。果然，她就是那个不良人！

不出意料，石秀没有犹豫，天明找到杨雄就把黎明前看到的和自己的判断一一告诉他，愤愤然说：“这等淫妇，要她何用！”杨雄当即大怒：“贱人怎能这样对我？”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

杨雄眉飞入鬓，杏眼斜飞，高大孔武，又有衙门的职业，按说不应该遭到潘巧云的嫌弃。那么杨雄真正是什么样子的呢？